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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转头便出了书房,迎面凉风吹来,眼眶中氤氲的泪还是落了下来。
明明在批折子,书房的光线却那么暗,浓重的熏香萦绕在鼻尖,但是血腥味无孔不入。
冯瑶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屋洗漱完就窝在在被子里准备睡觉,在意识中让小七去兑换了治伤止痛的道具。
有小丫鬟进来吹了灯,又在床边挂上了安神的香囊,一种明显中药味道。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闫宸才从外面进了卧房,身上又换了一件衣服。他的动作有些僵硬,走到床榻边没有发出半点响动。
“你忙完啦?”冯瑶不知怎么醒了,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扯住他的袖子,声音有些含混。
“吵醒你了?”闫宸的声音听着还是冷冰冰的,但是在夜色的掩映下眸光格外专注。
冯瑶摇摇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有些骄傲的意味开口道:“没有啊。我没睡,我在等你!”
闫宸身形顿了一下,指尖微微动了动,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沉默坐在床边脱了鞋。
“你今天能不能朝着我睡呀?”冯瑶牵住他一点点衣角,眼中盛满了笑意,嗓音轻软地撒娇道。
闫宸像极了木头,没有给出什么多余的反应,只半天应了一声嗯。
他朝着冯瑶躺下,身上的伤口重新处理了一遍,如今中药味将血腥味已经完全压了下去。
闫宸怕自己身上的味道冲撞了冯瑶的鼻子,躺下几乎贴着床的外侧。
昏暗的光线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凉薄,神色阴鸷,眸子微微眯起时更是让人胆颤。
冯瑶却像是根本看不到那些阴沉,笑得眉眼弯弯,蹭过去拉住他的袖子,而后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闫宸的伤口这次用了比较烈的药,强行让伤口快速收口不再流血,可同时这药疼得厉害,比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还疼。
他强忍着不让小姑娘察觉,实际根本疼得睡不着觉。
闫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袖口被拉住,心头便是一软。被褥柔软,鼻尖被一股极淡的香气萦绕,像是春日枝头的花,明明比药材的味道要淡,可就是霸道地占据了他所有的嗅觉。
随着每一次呼吸,他的思绪越来越沉,终于安安稳稳地落入混沌之中。
半刻钟后,冯瑶听出闫宸呼吸变得平稳,才缓缓睁开眼睛。她特地兑换了能够以味道起作用的道具,在闫宸进屋前就把“南柯一梦”涂在了手腕上。
她拉住闫宸的手腕,默默把了一脉,心绪一震,随后涌起细细密密的酸疼来。
不必拉开他的衣服,冯瑶就已经知道他这次伤得有多重了。她从系统库里选了一样疗伤的药,而后借着抬手碰闫宸唇瓣的机会,将那颗米粒大小的药塞进他的嘴里。
这药入口即化,也不会留下味道。
冯瑶探身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将人抱着往里挪了挪。他睡得很沉,连眉间的褶皱都放松开,薄唇的颜色极浅,看着总有清冷之意。
她的唇角抿起笑,眼神柔软,手指轻轻地抚过闫宸的眉角,慢慢靠过去,温柔地让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轻柔地蹭蹭。
冯瑶的指尖穿过那些细软的发丝,揉了揉他的头发。
闫宸体弱,身形削瘦得厉害,竟是冯瑶都能虚揽住的程度。此时即便睡着了,手指都是泛着凉意的。
冯瑶的眼眶有些发酸,趁着他熟睡将人抱住,唇瓣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一定很辛苦吧……”
如果闫宸有记忆就好了!
那他们有那十几年共事的默契和信任,自己就能帮他处理很多的事情,就不用他一个人撑着。
大厦将倾,事情会棘手到不能想象。
而这一切睡梦中的闫宸毫不知情,他像是坠入了层层叠叠的梦境。等到清晨梦醒,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背上的伤口也仿佛没有那么疼了。
他侧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冯瑶,脑中忽然闪过画面,不同于之前的预知,这次像是曾经事情的闪回,但不知为何画面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
闫宸凝神望着冯瑶,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心头情绪的汹涌,宛若被封存的汹涌大海,波涛激荡将阻拦的城墙冲出一道缝隙。
这种情绪奔腾浩荡,以至于闫宸都有些不知所措,刹那间疯了一般想要抱住冯瑶,甚至想要去亲亲她。
在伸出手的前一刻,闫宸艰难地闭上了眼睛。
于是,所有的澎湃滂沱都被锁进了心里,他再睁开眼睛,抬起手想碰碰冯瑶,哪怕是虚虚地揽一下,便能骗过自己,是抱过了。
可是手悬在半空,他还是舍不得。
闫宸知道小姑娘现在亲近他,只是心性单纯,很多事情还不懂。等再过几年,她会后悔现在的一切。
而他是舍不得看小姑娘后悔的。
闫宸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来,手放在自己的脸侧,小姑娘有一缕柔滑的长发正散在旁边。
他悄悄地用手指将那缕头发勾住,发丝缠绕在指尖时,那种触及到的微痒的酥麻传到心底。闫宸看着指尖卷着的头发,眸光愈发温柔,默默无声地抿起一抹笑来。
他就这样待了半个时辰,一直到小太监提醒有急事上报,才悄无声息地下床,起身离开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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