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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年纪对稍微小些的女郎倒是没有太多和善慈爱,只是喜欢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见了杨徽音好生夸赞了一番,而后让人引了她去后苑里与年纪相仿的小姑娘玩耍。
杨谢氏瞧着长公主身边环绕说笑的多是新旧贵人家里的妙龄女郎,眼不觉就热起来了。
若是她的第一子是个貌美善言的女郎,又或者徽音这姑娘再大些、被自己教导得机灵些,倒是不愁只与长公主与她或许只有这一面之缘。
朝阳离京已经有许久,她对朝中之事向来不太关心,只是身份与宠爱摆在这里,自从另府别居,似随国公世子夫人这般求上门来的不在少数。
不过阿爷和阿娘现在可不在宫中,随国公又有几次与今上作对,她说什么,哥哥可未必会听。
“夫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对我说么?”朝阳长公主不耐烦应付杨谢氏的讨好,漫不经心地把玩手里新得的丝扇,面上维持着温和的笑意,开门见山,“若是没有旁的事,便请到侧屋等待。”
杨谢氏前些时日虽然没来拜见她,但是上下活动并不算少,倒也是沉得住气的,今日才言及所求。
“俗语说,宁撞金钟一下,不捶破鼓三千,妾今日厚着脸皮过来,实在是冒昧,”杨谢氏将自己准备的礼物奉与长公主,为难道:“圣人前些时日……”
她一语未毕,忽然那前厅引导的侍女小步疾趋,面上显出十分的欢欣:“殿下,内使传旨,大家的圣驾已经到府上了,内侍监请您赶紧接驾!”
今上自从登临君位一直是深居简出,公主设生辰宴的时候圣驾会赏脸不稀奇,但是寻常开宴皇帝都会过来瞧一瞧,连长公主自己都惊喜地站了起来,向外迎去。
“正说着圣人,圣人便来了,”她语中对皇帝只有亲昵抱怨,一时顾不得杨谢氏,边走边问道:“大家今日可是白龙鱼服,怎好到了门上才知会与我?”
她欢喜得像是一只花蝴蝶,但是走到半路却又顿住了,脸色古怪道:“不好,莫不是阿爷的书信寄了回来,圣人等不及来骂我了!”
……
皇帝的驾幸叫原本热闹的长公主府愈发热闹了起来,但是后苑里的小女孩们却对此一无所知,起码被蒙住双眼的杨徽音确实是一无知觉。
她与这些年纪相仿的小女孩本来就不熟,一个个脸上还挂着婴儿肥的小姑娘虽然对父母的品阶地位已经初有认知,可还不甚明朗。
而且在长公主的地界上实在没必要用这些来对可能只会见一面的同龄人炫耀,因此问清楚了彼此的姓名,可能还没有记住,就已经玩到一堆去了。
女孩子们玩游戏也不外乎那几样,长公主大方,除了太后赏下的牡丹花株不许触碰,剩下的花草随她们拔来斗。
随国公府以武功随太上皇起家,不喜摆弄花草,大厦将倾,杨谢氏也无多少兴致教导一个幼小的庶女这些风雅事,杨徽音口拙,就是拿到了名品也说不出所以然,自然就落了下风。
几个稍微年长些又口齿伶俐、见多识广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成为了这群人里的孩子头,只是提议捉迷藏扑人的时候大家都想做那个躲藏起来的,不愿意做捉的那个,便拣了温顺老实的她出来,吩咐人给她捆了黑绸站好。
杨徽音闭着眼睛,试探捉了一会儿,急得额间都冒出细细的汗,心中的委屈像是初凿的泉眼,一点一点涌出来。
她也不喜欢做那个捉人的。
被蒙上眼睛实在不是什么好体验,但怎么办呢,她生来温顺又笨拙,老实的孩子不懂得怎么拒绝旁人,听得耳边似乎有说笑声却总也够不到实物,只是好强,心里早急得厉害。
水影摇日,花光照林,清风送来了甜腻的香气,鸟语脆声中忽然混进来几声轻微的咕噜声,她咽了一下口水,这个时候才瞧得出来母亲确实是一个极有远见的女子,她果然又饿了。
随国公府里的阿姐们有几分随了杨谢氏,年纪渐长,到了该许婚人家的时候也知道爱美比口腹之欲重要,但小孩子对这些没什么概念。
杨谢氏给家里女郎们的糕点都有定数,有时候主子们还要剩下些分与奴婢,不是苛刻,而是为了教她们学会享受却又不贪恋,利于保持姣好纤细的身形。
也就是头一回带着一个不懂事的小不点来长公主府上,才教她先填饱了肚子,好维持体面仪态,只是她的母亲以姐姐们的食量来揣度她却有些失分寸。
精致的小点心吃多了太腻,又不如饭食,吃到心里空落落的不顶事,过一会儿还想吃。
那若有若无的香气是忽然才有的,或许还夹杂了一点脂粉香味,伴随着丝竹悠扬之声,但是时不时萦绕在鼻尖勾引人,愈发叫没有铜漏和日影可分辨时间的她惦念起长公主府上或许非常好吃的菜肴。
她在耶耶的子女里除了容貌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叫人忽略惯了,倒是生出几分察言观色的小聪明,猜也猜得到那位受宠异常的长公主或许正在和更感兴趣的夫人娘子们说话,一时忘记了她们的存在。
这样简单的理由一下子就把她自己给说服了,杨徽音一下子豁然开朗,她不觉得气恼,但得找一点吃的。
于是她不再执着于捉到哪个贵女,反而也不摘绸巾,顺着那香味的来源一点点小心试探迈步。
她想,若是长公主殿下把她们这些小姑娘忘记了,遇见哪个婢媪,知道还有这些做游戏的小姑娘被遗忘,好让主家不失体面地先一步来招呼她们用饭,也不显得自己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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