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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曲宁萱就欲哭无泪。
她当然知道她与百里婉柔为何相似,穿越者太难融入一个陌生的世界,毕竟前世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已经定型,除非你放弃一切乃至自我,完全融入这个社会,否则穿越者或多或少会给人一种微妙的,格格不入的感觉。曲宁萱不愿放弃本心,百里婉柔此生被娇宠着长大,自然也没必要压抑性格……你看这叫什么事啊!
不仅她郁闷,君千棠也觉得奇怪,你说他的开山大弟子怎么这么悲催,旁人去千漪湖不知转了多少圈,一点事都没有,她去了一趟,先遇见蛟王,又碰上云出岫,还被五炽仙子救了。寻常人一辈子都别想遇上的机缘与祸害,她倒是一次性惹了这么多,如果算上自己,那可真是……不对,应该说,好像只要跟着她,就能遇到常人意想不到的福缘,难道冥冥之中,真有什么命中注定不成?
想到这里,君千棠索性取出工具,推演曲宁萱的命格,在他做这种无聊事的时候,曲宁萱也来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千漪湖底。
“小姑娘,本座不是说过,让你别来了吗?”虽然曲宁萱只在结界外与他聊过一次天,蛟王却已记下她的气息,所以远远就在她脑中说,“怎么,你回心转意了,想放本座出来?”
“蛟王陛下,事情有变,我是来与您告别的。”曲宁萱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安全第一,何况她一见到千漪城歌舞升平之景,就会想到蛟王命运之坎坷,也不愿意再呆下去,但离开之前,她却觉得自己应该要向蛟王告别。
蛟王不冷不热地回答:“你运气还不错,他们刚走,你就来了,否则你也别向我告别,直接对整个世界说再也不见吧!”
“他们……”曲宁萱刚说两个字,就意识到蛟王说得是什么,不由焦急道,“蛟王陛下,您……”
“今天不过是‘刮丹’,又不是‘拔鳞’,本座若连这点痛都受不了,这些年怎么过去?”对于曲宁萱的关切,蛟王虽然受用,却有点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姑娘家就是心肠软,区区小事都能让她们同情心泛滥。
刮丹?拔鳞?
曲宁萱猜到这些都是什么意思,秀丽的容颜惨白一片,好似有沉甸甸的大石压在心头,喉咙也越发干涩,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妖族外修体魄,内修妖丹,双管齐下,缺一不可。各大门派不会直接取蛟王妖丹,却又不愿失去这项资源……妖丹是妖族的命根子,与他们的血肉融为一体,将妖丹刮下一层,该有多痛?还有拔鳞,蛟王只差一步就能化身为龙,自然也有逆鳞,生生拔去这块逆鳞……
曲宁萱知道,这是蛟王的计谋,他可以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他却故意说了。可是,面对这种光明正大的阳谋,她真的无法拒绝。
“蛟王陛下,我……”曲宁萱轻轻摇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怎么做。
“小姑娘,我们来打个赌吧!”蛟王突然说,“本座知道,你担心得不过是本座挪开镇海清光玺,让中州南部成为一片泽国,本座却也不想让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化为乌有。眼下各大门派皆聚于此,本座只要杀了他们,大仇就算报了一大半,自然也不会迁怒四周百姓,也省得你左右为难,如何?”
曲宁萱对这个建议有些动心,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大好,便有些踟蹰地说:“我……”
“本座元气大伤,与他们一战之后更会亏损本元,需要修生养息。这样吧,以五百年为期限,五百年后,本座以分神初期的实力,不动用任何法宝与你打一场,无论战平还是你胜了,我都不发动战争,如何?”蛟王抛出诱饵,慢悠悠地说,“人类肆意猎杀妖族,从不将我们当做有灵智的生命看,还如此折辱本座,本座发动战争又有何错?总不能看着人类一日好过一日,妖族却没有活路吧?战争没有对错,只有各自的立场,本座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难道在你心里,人族的命就是命,妖族死就是活该么?还是说,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蛟王的话字字戳心,让曲宁萱抬不起头来,她只能一遍遍默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来自我催眠,以掩盖内心的羞愧。曲宁萱知道,蛟王已经退让了很多,但五百年到达分神期,这是何等高难度的条件?她的确没这个信心。
还没等她理清思绪,蛟王又道:“你若不相信,本座可以对天发誓,证明本座方才所言字字真心,没有半句虚假。本座知道人类不重视誓言,但本座可不是人类,没你们这样卑鄙。”
听见蛟王这样说,曲宁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死死咬住下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毅然道:“好,我放你出来!”
第三十八章 事前准备
话一说出口,曲宁萱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草率地答应这么重要的事。不过,既然已经做下承诺,她就不会反悔,所以她很快摈弃无用的情绪,问:“蛟王陛下,我该如何做?”
“他们认为本座此生都逃不出去,布下防御时并未对本座多加掩饰,这么多年下来,本座已经将阵法的薄弱环节全都推演出来……”蛟王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绝对的自信与傲然,仿佛这世间没什么能难倒他,只听见他冷笑道:“他们以为建造一座水上之城,以之为封印的基石,就能困住本座?简直是做梦!若非修真界歪风邪气盛行,竟无一位修真者能听见本座的心声,更无法与本座交谈,本座何至于困在此地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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