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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活着没意思。
圣氏一脉挑选少主的方法很特殊,完全是大奖临头式的,我的父亲不过是旁系庶子,母亲也是旁系庶女,两个不受重视的小人物凑在一起,整日唯唯诺诺,看别人眼色地活着。
作为他们的次子,我在七岁之前也习惯了这种小人物的活法,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下去。谁料一朝巨变,我的资质竟与初代圣王一样,顿时一步登天,成为圣家的少主,苍茫雪山的希望。谁都要揣摩我的心意行事,我略略皱眉,底下人就战战兢,不住阿谀奉承。父母靠我不知攫取了多少利益,温情的面容却变得无比丑陋……
他们都说,我能带着圣家攀登上全新的高峰,可圣家煊赫至此想更进一步,就只能动北方草原对中土的战争了。为了自己的野心,就要让族人流血,去进行一场或许不会胜利的战斗?权力这种东西,真有这么好,好到只能多,不能少吗?
当年的玉清微,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为生活而奋斗的少年,他嗤笑圣琉尘的思考与探索,不理解圣琉尘的迷茫与痛苦,他始终认为这位大少爷日子过得太闲,脑子出了毛病,倘若让圣琉尘天天干脏活累活,这家伙才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后来圣家被他所灭,玉清微成为了新一代的圣王,面临同样的处境,渐渐厌倦的他开始思索,也终于明白了圣琉尘当时的感受。
父母的巨大变化,长辈的狂热理想,旁人的尊敬奉承都是束缚圣琉尘的枷锁。这个聪明绝顶,心思却透彻无比的少年痛苦于熟人的改变,并不自信地认为,自己终究与会变成了权力不择手段的怪物,他甚至已经洞察到那令自己窒息的未来,居于冰冷的王座上,每一个命令都带来鲜血与牺牲,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恋人,以怀疑地眼光看待世界,以恶毒地想法揣摩他人,以……所以,明知后果如何,圣琉尘还是放走了玉清微,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只有沉迷于拥有权力的快感中,才会渐渐依附它,最终无法摆脱。”玉清微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这一刻,他并不是在冰冷地高台上,吹着夜风,与曲宁萱交流。而是透过几年的光阴,回到那个难得明媚的下午,抬起头,对懒洋洋坐在树上晒太阳的好友轻声诉说。
倘若当年我不是嘲讽于你,而是从你的角度认真思索,结果可会有所不同“我原以为圣王陛下不解风情,未曾想到,陛下竟心有所属。”两人各自陷入感慨与回忆中时,绯翎款款走上台阶,她明明能让自己的脚步轻到无声,却故意踩重一点点,让下方被凿空的台阶出乐曲般清脆悦耳的响声。
这位绝代佳人以羽扇遮挡盈盈笑意,目似横波,温柔婉约又隐含万般魅惑。她的声音从骨子里透着一股酥软的意味,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撒娇,令男人心动神摇,可在场唯一的男人,却将右手按上了刀柄,曲宁萱也微微皱眉,略带无奈地说:“绯翎,为何在你眼中,一男一女就只有那么一种关系?”
“谁说的?在我眼中,男女之间的关系可是多种多样的。”绯翎刚想说得尺寸再大一点,却敏锐地现玉清微快要拔刀,立刻见好就收。只见她露出一个颇为暧味地笑容,对曲宁萱说:“玉璇妹妹,最近又来了一批好货色,我带你去看看,如何?”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何谓真魔
听见“好货色”三字,曲宁萱是真胃疼了,她实在不习惯自己像神明一般站在高台之上,任凭心意主宰匍匍在高台之下众生的命运,所以她下意识地婉拒:“绯翎,我……”
“不去看看么?听说这批好货中,有很多修士哦!”绯翎笑容温婉,与平时的风情万种全然不符,唯有眼中流露的狡黠证明她依旧是那个喜欢玩弄人心,看着世人为她疯狂,为她堕落,为她神魂颠倒,失去理智的恶棍。只见她朱唇轻启,甜腻却带着极致诱惑的声音便流入曲宁萱的心里“真的不想去看看么?说不定你的熟人就在其中,倘若他们落到我与幽篁……,……并不是,每一个,都有圣王陛下的实力与毅力,不是吗?”
曲宁萱想了想,竟摇头道:“我不去。”
绯翎自认将曲宁萱的性格了解得七七八八,才故意这样说,毕竟就算只是一个可能,曲宁萱都可能会去看看,以求安心,谁料她竟拒绝得这么爽快。
失算的绯翎心中既不甘又疑惑,面上却不表露半分,只是扬起暧味的笑容,美目在玉清微身上流盼一圈,就连尾音都带着说不尽的旖旎:“我原以为圣王这样的男子己是天下无双,未曾想到玉璇妹妹对自己的同伴都这样有信心,真让姐姐好生羡慕……”
这些日子的相处中,曲宁萱已经发现魔族无节操到何种地步,所以对绯翎的话,她没有愤怒,却也不愿让她继续胡说八道,便缓缓地说:“我不是对他们的实力有信心,这种事情,男人永远占便宜,不需要我去打扰什么好事。”
虽然有强词夺理的成分,但这也是曲宁萱的真心话,毕竟他们整个队伍才七个人,只有她和玉姬两个女子,玉姬脸上的伤必须等离开禹宸仙府后,去配置特殊的药物才能治好。所以玉姬日前还是顶着半面妆的诡异造型,而且露出得还是不堪入目的半边脸,曲宁萱可不认为玉姬会被抓,至于其他人……,……真不用去管。
绯翎听见曲宁萱的说法,以羽扇遮住半边脸,眉宇间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玉璇妹妹,你真是……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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