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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脸上被纹了奇异花纹的堕仙咧嘴笑了,字里行间满是恶意与怨毒:“锦容仙子好一张利嘴,漂亮话谁都会说,可真要您到了这种地方,您还能坚守最……”
“住口。”曲宁萱见时方想动摇锦容的心智,不由皱眉,灵力不自觉地运转至口中,原本会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此刻却有如金属一般,冰冷至极,不带任何感情。
此言一出,时方想张开嘴巴,却发现无论自己用多大的力道,都无法做到这一点。曲宁萱见自己无意识地用了律令,心中正好奇,却感觉身子有点不舒服。
莫非……莫非……猛地想到一种可能,曲宁萱有意识地运用律令,以冰冷威严地口气问:“说!你这次是怎么来仙界的!”
“我……”碧染挣扎着不想说,却无法抗拒那股无形的力道,她仿佛听见了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在说:“我找到了一个被封印的地方,又拿到了几样宝贝,就……”
见到碧染挣扎痛苦的神色,众位真仙看见曲宁萱的样子,就和见鬼差不多了。
衡天者的审判,只在本界,为什么兰泠可以审判魔子?
但是,下一刻,诸位真仙都发现了不对。纵然曲宁萱极力克制,可血色依日从她的脸上迅速消失,让她显得无比苍白,几乎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地倒下去。只要是男子,大概都喜欢像兰泠仙子、锦容仙子这等美貌聪慧又耀眼的女**?不像自己,永远被排斥,谁都不会正眼看她……锦容仙子这等美貌聪慧又耀眼的女**?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道不容
忆空山,织云殿,东偏殿。
曲宁萱破天荒地不计较仪态,一个人坐在偏殿的屋顶上,遥望远方层层叠叠的洁白云朵,看似沉静,实则空茫。她的脸色不复前几日的苍白虚弱,心却好似一瞬间疲惫了很多,从侧面看过去,竟给人一种她即将乘风归去的不详感觉。
诸位仙君忙着处理碧染如何潜入仙界,罚罪之地的通道是能常年开启,还是仅能容纳几个生灵,对方前来又有什么目的之事,本就忙得不可开交,分身乏术。
见曲宁萱推辞说她没事,不用照顾她,加上好几位仙君都诊断过,没发生什么异常,也就陆续离开,将疑惑压在心底,唯有萧宁留在织云殿,等待伤势痊愈。
罚罪之地一事后,萧宁终于知晓曲宁萱的身份,心中惊愕难以形容。
他明明三番两次在心里告诫自己,衡天者不能涉情爱,何况自己也高攀不上兰泠仙子,却总是不自觉地将目光投过去。见曲宁萱独处之时每每面露忧色,言行举止却与一般别无二致,见到他时也不改温柔体贴。觉察到对方将事情压在心底,不肯说出来给任何一个人听,素来孤僻、对此深有同感的萧宁不由生出几分担心。
这天,他终于鼓起勇气,也走到房顶上,在曲宁萱身旁不远坐下,轻声问:“兰泠仙子,你在为何事烦心?”
“被你看出来了啊!”曲宁萱以为自己掩饰得挺好,却不料萧宁一句话就问到重点,不由望向萧宁。萧宁见她目光清澈,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温暖,不由脸红了。
曲宁萱见状,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心里也暖洋洋的。人都是群居动物,抗拒不了温暖,纵然在自己与旁人之中无形地竖了一道墙,自我催眠说自己不过是个过客的曲宁萱也不例外。
只见曲宁萱轻抚发鬓沉默片刻,竟问出原本埋在心底的问题:“萧公子,当你得知自己体内身怀邪煞之气,若不修行,便注定会沦落成丧失理智的嗜血狂魔。若是修行,必须随着修为的提升,忍受体内越发强烈的痛苦,只要心性稍微动摇,就有可能魂飞魄散或者成为怪物。就连成为仙人后,也只能暂且延缓煞气发作却始终无法将之根除。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你是什么想法,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萧宁回想了一下当年的情景,然后平静地陈述道,“我不想死,很不想死,无论多么痛苦,我都想要努力地活下去,所以我忍着一次又一次的排斥与轻蔑,千方百计寻求功法修炼。可当魔道之人以邪法引诱我之时,我却没有同意,这种复杂的心态会不会很奇怪?”
曲宁萱闻言,不由对萧宁生出几分敬意,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怎么会呢?正因为要体验生老病死,有道德有良知有底线,人才能称之为人,不是么?”
萧宁眼眶一热,差点流下泪来。能得到她这一句肯定,过往种种痛苦,就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了。
纵然未曾谈过恋爱,曲宁萱也清楚萧宁爱慕者自己,所以她有意识地收敛了自己的笑容,目光又移向远方。既然没有未来就不要给予对方希望,方才奢求一时温暖竟短暂地将心扉打开,让萧宁有了一丝错觉。
曲宁萱,你这种做法,何其自私?萧宁见曲宁萱不再理他,便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心中便生出几分挫败,索性也默默地陪她坐着。嘴笨舌拙,不善言辞的他,也只能选择这种方式……就不知道,她会不会讨厌多管闲事的自己。
曲宁萱见萧宁如此,于他看不见的地方流露一丝苦笑。没有人知道,当发现自己竟然能用律令操控魔子碧染时,曲宁萱是什么心情 既不可置信,又有一种“果真如此”的释然。不错,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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