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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太子的掌心娇 第14节

      “至于那肚子里的孩子。”慕时漪似笑非笑,清凌凌的乌眸中带着寒意。
    “不要紧的。”
    “我派人把堰都最好的郎中都请到府中,怎么把她打残,就怎么把她治好,不就是花些银子的事么。”
    “柳氏,知错了么?”,慕时漪缓缓起身,斯条慢理走向她。
    第13章
    秋夜沉沉,浮光霭霭。
    辅国公府,浮光院内灯火通明,照如白昼。
    丫鬟仆妇挤在偏厅里,一个个低眉顺眼,噤若寒蝉。
    柳氏被山栀反手拧着,跪在地上动不得分毫,掌嘴的婆子已经停手,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慕时漪步态盈盈,锦衣华服璎珞环佩叮咚,她驻立把视线落在柳氏脸上,那千娇百媚的乌眸中,带着浅浅的戏虐:“你知错了吗?柳氏。”
    柳柔婉被山栀扯着发髻抬起头,她双颊肿的老高,眼中带着隐忍恨色,双唇死死抿成一条线,愣是咬牙不说一个字。
    慕时漪闲闲转身坐回主位,撑着脑袋看着柳柔婉笑吟吟道:“真是难办呐,那就继续打吧。”
    她朝身后宝簪摆手示意。
    宝簪会意,望向一旁胆战心惊,缩在角落的那群郎中:“到时就麻烦各位,好好治伤,我家夫人说了,银钱不是问题,人给全须全尾治好就行。”
    “住手!”方晏儒沉着脸,满身寒气,从外头进来。
    他青衫不见一丝皱褶,发髻一丝不苟,眉弓微拧着,一瞬不瞬看向在主位上的慕时漪:“时漪,让人住手,再打下去,人就死了。”
    “晏郎。”被山栀压着的柳柔婉开始疯狂挣扎,尖声哭喊道,“晏郎救救妾,夫人这是要把妾给活活打死啊,妾腹中可是怀着晏郎的长子。”
    慕时漪唇角微翘嗓音低低,带着漫不经心的的嘲弄看着方晏儒:“那,你知错了吗?”
    柳柔婉的低泣声霎时一顿,紧紧的咬着唇,满口血腥,硬是不说一个字。
    巴掌声依旧,整个偏厅静得落针可闻。
    “够了!”方晏儒狠狠甩袖,盯着慕时漪,清润嗓音中,终于多了丝焦灼。
    两人对峙,慕时漪寸步不让。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柳柔婉抬起头来,咬着后牙槽,满口鲜血,连生生咬下一块口中也浑然不知。
    她死死盯着慕时漪,声音嘶哑道隐忍:“妾,错了。”
    “是么?”慕时漪唇角带笑,满意点了点头,眸中神色却比这冷夜凉风更加寒凉。
    她朝花厅里的丫鬟仆妇摆摆手,语调懒懒,没了兴致:“那都散了吧。”
    “晏郎。”柳柔婉瘫软在地上,眼中泪光点点楚楚可怜,嗓音里溢出细细弱弱啼哭声。
    不过现在的她,再怎么矫揉造作媚声媚气,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本该巴掌大的小脸现在青紫遍布,肿得像个猪头,精心打扮的发髻珠钗散乱一地,就连往日引以为豪的娇媚嗓音,也变得沙哑如粗粝。
    方晏儒皱眉走上前,垂眼视线落在柳柔婉的脸上,轻阖的眼皮,藏着晦暗不明的思绪。
    柳柔婉望着他,眼中泛着希冀,就等着方晏儒扶起她时,她能娇弱无骨靠在他怀中。
    不想方晏儒只是静看她半晌,朝身后吩咐:“把柳姑娘扶起来。”
    “晏郎。”
    柳婉柔一下子慌了神色,疯一般伸手紧紧拉住方他的青衫下摆,大串大串泪珠子从眼中滑落:“夫人要把妾活活打死,晏郎也亲眼瞧见了。”
    “晏儒就这般容着夫人糟践妾么?曾经山盟海誓,如今妾腹中,怀的可是晏郎你期盼了好多年的长子啊。”
    方晏儒僵了僵,依旧沉默。
    他黑峻峻的双眸中情绪汹涌,本儒雅笔挺的双肩,忽而向下微塌,犹如没了支撑的力气那般,衣摆上传来的力道根本不容他忽视,柳柔婉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他无奈俯身,把人给扶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这是怎么了?”太夫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匆匆赶到,一进门,就被柳柔婉形同厉鬼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拍着心口,往后退了一大步。
    柳柔婉甫一见太夫人进来,她隐忍的眸光闪了闪。
    然后捂着已自己显怀的腹部,痛苦嘤咛出声,双眉拧得死紧:“太夫人,妾……妾,恐怕保不住腹中您的长孙了,夫人要把妾给活活打死,妾愧对夫人和晏郎的喜爱。”
    她说完这话,就软绵绵失了力气般倒下去。
    太夫人脸色发青,赶紧一叠声叫丫鬟婆子把柳氏抬会客院诊治,而后神色阴沉,颤着手指指向慕时漪:“慕氏你疯了吗?如此恶毒,她可是有孕之人。”
    宝簪挡在慕时漪身前,看着太夫人丝毫不惧:“太夫人您说差了,柳氏是怀有身孕没错,但她招惹在先不知好歹,我家姑娘教训她,。”
    “更何况,我家姑娘心善,还不忘把堰都城名医都花重金请至府中,就算打残了,也会花重金全须全尾为何治好。”
    太夫人尖声骂道:“你!贱婢,简直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这般同我说话,我问的是你家主子。”
    慕时漪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看着她:“打都打了,难不成还要选个黄道吉日?”
    “慕氏,你真是够尖牙利嘴。”太夫人脸上神色数次变换,最后冷笑一声,搭着丫鬟婆子的手甩袖离去。
    听雪堂里,噤若寒蝉。
    梳妆台前,两个贴身伺候的一等丫鬟,正在小心翼翼给太夫人拆去发髻中的累赘的珠钗玉环,有婆子捧来平日穿的舒适锦衣,为她换去今日进宫时所穿的命妇冠服。
    所有人都知道太夫人今日心情不佳,所以一个个屏声静气,不敢有丝毫怠慢。
    自从余嬷嬷上回被方晏儒活生生打死后,丁氏伤心了几日,就提拔了一直被余氏压一头的孙嬷嬷做她的贴身婆子。
    孙嬷嬷这人,是个能说会道讨人欢心的,除了平日里嘴碎了一点。
    她听得丁氏从宫中回来后,在浮光院被慕时漪气个半死。
    就赶忙去了小厨房一趟,她提着食盒回来,谄媚道:“夫人,老奴让厨房炖了夫人最喜欢的燕窝羹,可要老奴伺候您喝上些。”
    太夫人丁氏疲惫点了点桌面:“那端上来吧。”
    孙嬷嬷伺候太夫人喝下小半盏燕窝,又说了一堆凑趣的话儿,终于捧得丁氏眉心舒展,没了方才的阴沉冷厉。
    她才谨小慎微问:“明明这回夫人您可以利用柳姑娘的孕肚做文章,给慕氏点颜色瞧瞧,让她涨些教训,怎么夫人今日偏偏把这事儿,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
    太夫人丁氏靠在贵妃榻上的大迎枕子上,一个丫鬟在身后揉肩,一个丫鬟跪在地上给她捶腿,旁边还有人伺候水果点心,她终于舒适的叹了口气,冷笑道:“我刚从宋太后宫中出来,得了一些宫中消息。”
    “这慕氏我先容她再嚣张几日,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叫她生不如死。”
    孙嬷嬷听得太夫人那阴恻恻咬牙切齿的语气,她背脊发寒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不再敢放肆再多问。
    深夜,梆子声打了数下。
    辅国公府怡沁园客房,郎中诊完脉开了方子后,相继告辞。
    帐中柳柔婉则装着一副腹痛难耐的模样,虚弱无比闭眼躺在榻上,方晏儒坐在一旁,低垂的眸中泛着沉沉暗色,让人窥探不出其中丝毫情绪。
    “晏儒,妾就算被夫人记恨,哪怕用命去换,也要保住腹中,我们的长子。”柳柔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方晏儒。
    这时候,小厮默岩候在厢房外低声禀报:“世子,急事。”
    方晏儒毫不犹豫起身出去,默岩神色慌张同他耳语了几句,这瞬间方晏儒脸色大变,连衣裳都来不及整理,匆忙离去。
    床榻上,朦胧纱帐被人从里头挑起,柳柔婉慢慢坐起身来,除了双颊依旧红肿外,哪里还有什么动了胎气腹痛难忍的样子。
    贴身丫鬟桔梗见她起身,赶忙端出熬好的躺好递上前:“姑娘,这是郎中开的安胎药,姑娘可要用些?”
    柳柔婉接过药碗,转手倒进一旁的盆栽内,她咬牙冷笑:“那慕氏,我倒是小瞧了她的手段。”
    桔梗赶忙伸手接过药碗,担忧道:“姑娘下次可千万别拿腹中的小公子去赌了,这慕氏的手段,实在狠辣,与外头那些顾忌名声的贵女不同。”
    “那慕氏确实厉害。”柳柔婉狠戾一笑,伸手慢悠悠抚摸着越发显怀的腹部,眼中神色疯狂无比,“但那有如何,正室之位我势在必得。”
    她不禁想到当年与方晏儒在书院门前初识。
    那日天光明媚,他坐高头骏马上,翩翩公子英姿飒爽,成了高高在上,她不可攀得的月光。
    后来她得知这人竟与她家兄长竟是同窗,她就寻了送衣送饭的名义,时不时去书院偷偷见他,终于有一次让她寻得机会,失足落水,以没了清白的理由,顺理成章成为他悄悄养在府外的妾室。
    从那以后,柳柔婉处处谨小慎微,事事以他微天,温柔小意,素手羹汤,无时无刻都在装成他喜欢的模样。
    后来,他渐渐对她不设防心,会同她抱怨朝堂琐事,也会偶尔提及家中那位身份地位金尊玉贵,也令他不喜,但不得不娶的正妻。
    直到有一日,方晏儒醉酒寻她,把她压在身下,疯了一般宣泄这些年的隐忍中压抑的情绪,在精疲力竭后,趴在她耳边,同她嘲讽笑道:“我与慕氏成婚近三年,竟从未同房。”
    也是那一夜,柳柔婉悄悄倒掉避子的汤药,怀上腹中这个孩子。
    想着过往,她在屋中慢慢踱步,对上丫鬟桔梗担忧的眼眸,得意又嚣张道:“你放心,那慕氏至今无子,是世子成婚三年从未碰她半分,那般令世子厌弃的人,又如何争得过我和我腹中的辅国公府长孙。”
    “那正妻之位,我势在必得。”
    第14章
    元康十一年,八月未央。
    乌云翻墨遮天蔽日,黑压压的玉兰枝头,暮蝉苟延残喘,眼看暴雨将倾。
    大燕皇城百尺宫樯檐牙高啄,碧瓦朱甍,无数宫婢内侍步履匆匆,从叠叠曲折回廊间穿过,最后屏声静气,停在重兵把守,窗门紧闭的大明宫外。
    “殿下。”
    西风躬身上前,压了声音禀告:“陛下的汤药,御膳房已经熬好了。”
    “呈上来。”殿内,那声音潺潺清润,犹如极巅上化开的冰川雪水,令人下意识一凛,不敢有任何亵渎。
    西风低眉顺眼,捧着托盘呈药上前。
    里头画帘低垂,层层帐幔,挡住外头灰蒙色天光。
    帝王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躺在龙榻上,若不是胸膛略微起伏,那简直如同死人一般。
    而那位大燕国传言中,如谪仙般的太子殿下,就那般抚膝坐在龙榻旁的脚踏前,墨发披撒只用绫罗束在发尾,一身月白色锦袍,纤尘不染。
    花鹤玉伸手端起玉碗,碗底托盘上放了一张拇指大小的字条,上头隐约有个“慕”字。
    他垂眼,若无其事扫过,手中青碧色玉碗沿衬得他的指尖,骨节分明,如羊脂玉般白壁无暇。
    碗中药汁漆黑如墨,花鹤玉在西风惊诧的眼神中,檀唇微抿,慢慢喝了一小口。
    “殿下,不可。”西风脸色巨变,“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