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钻木取火开始 第249节
“现在想来,这真是我们云顶村的大幸运。”说到这里,赵崇满脸庆幸:“云顶村的地势不错,至少对于凡人来说,难以上来,所以山下的动荡分毫没有影响到村子。倘若真的被他们招揽过去,卷入这次大劫,后果可想而知。”
赵崇这位云顶村的首领,微微摇头,没有再详细分说,不过他的意思显而易见。
对于他的这份感叹,方长很是理解。
毕竟天下局势发展到目前这个样子,已经十分明朗。
即使天象依然混沌不清,但只要获取消息的层级稍微高一些,便会知道这次大劫是怎么回事儿。关于幕后推手们的情报到处都是,连隐居于外的云顶村村民都能知道。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证明敌人的败亡已经成了注定的事情。
总之,天下人都已经看清楚了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哪怕敌人依然在负隅顽抗,可能心中也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败亡,也不知道他们如此顽抗坚持,是因为不甘还是因为惯性。
不过方长心中,还是暗暗笑道,云顶村村民们的咸鱼性情,让他们避免了卷入灾祸,能够在这天地大劫中安享这份安宁,实在是有够福缘深厚。或者可以说,这份咸鱼性情,本身便是一种福气。
方长继续朝赵崇问道:“不知道对于他们的来头,您是否知道些什么?现在天下有志之士,都在探寻这群人的来处。”情报这种东西总是不嫌多,多搜集消息,说不定互相印证之下,能够发现一些之前忽漏的地方。
赵崇摇摇头,说道:“却是不知,那些来招揽我们的,都藏头露尾,行踪也很隐蔽。我们也曾问过,结果对方含糊不清,这幅样子让更多人对其抵触,没人相信他们的话。”
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方长并不失望。
反正他这次来,主要还是来看看这个妖怪村子,开开眼界。情报什么的,只是搂草打兔子,并没有太多期待。
赵崇见方长对云顶村很感兴趣,于是主动提出带着他在村里转转。
比起人间大多数村子,云顶村的模样都算得上是粗陋,但是周边优美的环境,让这份粗陋带上了许多姿色,于是对于方长这样的游客来说,破旧的房屋也成了一种味道独特的美景。
当然,居住其中,并对周围情形司空见惯的村民们,应该不会同意他这种感觉。在方长想来,一般处于他们这种环境的人,若是知道有人将自己的痛苦当做景色,大概率会愤怒罢?
云顶村的村民们,性情都十分温良,像柱子那样的是极少数,他们日子节奏过得很是舒缓。
由于丁口流出剧烈,目前山顶的耕地和荒地范围还算充足,所以云顶村里面人和妖怪的生活不成问题,于是剩余的时间里,他们过得很是自在且随心所欲,方长能够从他们脸上,看到许多笑容。
赵崇的威望在村子里不低,每个见到他的村民,都会满面尊敬地打招呼。
方长询问了下他首领的来由,原来这个职位在村里并不是世袭,而是每一任首领故去后,由村民们公推一位。另方长有些惊奇的是,云顶村的历代首领,多数是妖怪,但也有不少人类。
人类和妖怪的关系,在这云顶村里,达成了一种另类的和谐。双方互相知道身份,但并不以这种情况为相处障碍,这在山下的世界,是绝难出现的奇景。
这种略显新奇的状况,没来由的,让方长对修行的感悟都提高了一丝。
在村里兜了一圈,和村民们聊了几句,方长便准备告辞:“云顶村真是个好地方,这回真是不虚此行,可惜在下后面还有事情,不能于此地过多盘桓,赵首领,我们后会有期。”
“稍等,方先生。”赵崇钻进旁边屋子,而后拎了个篮子出来,“云顶村简陋,招待不周。这点特产先生带上,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方长接过篮子,却见里面是些晒干的枣子,挑拣过后品相个个上等,色泽深红可爱。于是他将篮子拎在手里,说道:“多谢赵首领好意,在下却之不恭了。”
说着,他从背包里面,掏出来两包种子,还有一本书籍,对赵崇说道:
“这是十三种草药种子,还有三粒灵药种子,这里的地势,很适合药草生长,大有可为。书里面写着对应的种植方式,还有些简单药方,你们可以自用。躲过大劫不易,接下来好好生活罢。”
赵崇愣了下,而后大喜,躬身到地拜谢。
这对村子确实很有用,不过村民们是否愿意,仍待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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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再临利州】
将赵崇送的枣子连竹篮一起装进背包,方长只抓了两把,拿在手里,边在山间走边吃。
枣子味道很甜,肉厚核小,晒得也恰到好处。
周围的山坡上能看到零零落落的野生枣树,想来这些枣子,应当是云顶村里人们,在去年打拾收回来晒好储藏的。对于百姓们来说,耐储藏的食物都是顶好东西,因为它们可以用来充饥也可以用来备荒。
方长慢条斯理地嚼着枣子的肉,将枣核表面嗦的干干净净。虽然以他的牙口,远没有钢铁和岩石坚硬的枣核,吃起来并不费力,但他还是一路走一路吐核。有时候他顽皮心起来,还会鼓嘴用力将枣核吐出,枣核便像钉子一样飞出,射入石缝间的泥土里。
从云顶村离开后,方长并未原路返回。
他没有理会赵崇的告诫,从村子侧面的方向,离开了云顶村所在的山峰,而后在山脚的谷地处,转而开始攀登一座更高更大的山峰,也即是他在云顶村里做客时候,透过云雾看到的那片山影所在。
抄了许多伙敌人的家,方长手里不乏地图。
所以,他知道现在攀登的这座山,属于什么地方。
纵断山脉。
方长曾经从这里路过,那还是他之前为完成前身夙愿而奔波的时候。当时他从云中山出发,一直向西连续穿越几州,最终在榆州找到了机缘所在,得以明悟真我,见性诚心,突破了修行路上的巨大关卡。
纵断山东西窄,而南北方向上极远,从地图上看甚是狭长,起了分割地理的客观作用。比如,身居纵断山脉两侧的启州和卫州,民俗、口音、风貌上即有巨大不同。
站到了高高山顶,周围的视野却并不广阔。
雾气缠绵,遮挡了远山,遮挡了白云,也让初春刚刚炽烈起来的太阳,变得柔和下来。周围的山坡上,已经有绿色开始坚定地冒芽,顶多再有半个月,这种颜色就能占据整个视野。
崖壁上斜斜矗立的松柏,不时在风卷过云雾时,露出个头,很快便有被雾气遮住,仿佛从来不在那里一般。惊蛰刚过,鸟兽活动也剧烈起来,冬眠的从沉睡中苏醒,开始捕食同样从冬眠中苏醒的虫儿。
纵断山虽然规模只长不大,但是很高很险峻,里面崎岖难行。
而且有不少猛兽活动在其中,为了不绕远路,西来东往的行人们,更喜欢组团行动,这样危险顿时会少许多。毕竟野外的猛兽们,虽然凶恶,但是也极怕受伤,轻易不会犯险。
因为没有身处的社会,山野之中可没有医生大夫帮助疗伤,大多数时候,对于野兽来说,受伤即等于死亡。所以性格莽撞的猛兽,在代代繁衍中,因损失率过高而早早被淘汰,剩下的全都是谨慎者。
方长记得,当初自己穿过纵断山的时候,还在这里碰见只麋鹿。
对方心甘情愿给自己当坐骑,只为了一份机缘,如今看来,对方的求道之心倒是挺稳,自己选择交换了几天代步,也是结了善缘的合适做法。
只希望,如此大劫之下,对方不要被敌人招揽过去。这种规模的劫数,对于败方来说,身死道消的危机如影随形。
在山尖儿上认了认方向,方长朝南行去。
于是这一路上,他一直处在山间,两旁或是峭壁悬崖、或是高峰幽谷,偶尔有流水潺潺、泉音清脆,景色端的是美俏。可惜上次经过纵断山时,有事要办行的急切,没来得及欣赏。
这委实是一大损失。
方长且行且走,不时流连在山间。
他有时候宿在树梢,有时候宿在洞穴,还有时候宿在山巅,兴致来了的时候,他还在溪里和水潭底睡过两觉。
修为在身,高山峻岭于他好似平地,腰间葫芦里有多重美酒,身后背囊里有各种美食,加上山间很好捕捉的肥美凶兽,还有山间侥幸存下来的坚果浆果、各种块茎和调料……于是这次行程,总是不缺新奇的体验。
直到了他当初遇到麋鹿精的地方,方长才转向西面行走。
他准备穿过卫州,前往利州,而后在利州向西北方向走,去和柳元德他们汇合。
这段时间里,他并没有停止和两位主角的通信,从不断来往的纸飞机里,方长得知,义军们兵锋一直往前,已经占了天下三分之二的地方,包括根据情报有所怀疑的那片地方。
于是那些和义军们合作的修行人,被调遣起来,朝那里聚集,就等着人手足够且调查确认后,一举将敌人荡平。
如此盛事,方长当然有兴趣过去围观和参与下。
所以,时间上虽然宽裕,还是要抓紧一些,免得到了地方后,发现已经曲终人散、满地狼藉,就有些迟了。不过方长并不认为,缺了自己义军们就成不得事情,因为已经有足够的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行人——被组织了起来。
创造历史的终究是天下人,当天下人们齐心协力准备阻止这种人为大劫时候,能够爆发的力量是恐怖的,方长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次劫数挺不过今年,快一些的话甚至挺不过夏天。
只是无论如何,都要误了仙栖崖上的春耕了。
纵断山脉是启州和卫州的地理边界,而在卫州和利州的交界处,也有一座山。
不过这座山比起纵断山脉来说,是不起眼的小山。里面有十数座山峰,高度也就数百丈。对于普通人来说,穿越这座小山也很容易,甚至官道直接从山岭上曲折穿过。
站在山脚下,能够看到山坡上经过官道的路人;而站在山顶,则能看到小半个利州的情形。
身旁的风很大,穿过山坡上嶙峋错乱的石头,会发出呼啸声。
方长站在山顶上,眺望着前方利州景象。
利州有大河数条在境内,但这给利州带来的少有繁荣,更多时候只有水患,所以出河工,在利州乃是寻常事情。当年乘着麋鹿经过时,正是个冬天,方长便见识到了一次万万千千人一起劳作的壮观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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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久别又重逢】
当时他骑在麋鹿身上,正好能看清远方大地上,河道里那宛若蚂蚁一样小且密集的河工们。他们用自己相对于天地来说,微不足道的力量,改变着地形,以影响水流的走向。
现在是初春时节,气温依然很低,不过去年冬日的主要水利工作,已经大部分完成。前方没有了声音震天且贴近生活的号子,但是大地上被万千镐头锹铲、被肩膀扁担和竹筐开出的条条沟壑,露出的泥土依然新鲜。
随着气温升高,沟壑里的断面已经有了些微融化,马上这些水利工程就会被启用,迎接从上游下来的第一波春水。它们功能各异,有的用来分洪,有的用来束水,还有的用来引水灌溉。
没有一条水渠是没有用途的,它们都有各自的职责,只待上游冰雪消融,便要把任务担起来,保障一方平安、一方幸福。它们会阻挡和分流春汛,并对周围连绵的田地进行灌溉,让田里五谷丰登。
人族气运绵延不衰,甚至在此次大劫中,被敌人有意识的冲击,依然屹立,类似这些水利设施之类的工程,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这些在冬日里挥汗如雨的河工们,包括将他们组织起来的人,还有在后方提供物资等各种后勤支援的百姓们、工匠们,以及全天下各种类似,他们的行动才是让人族气运更加坚韧的根本。
方长收回思绪和目光,朝这片布满了沟壑的大地笑笑,而后迈步下山。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是对方长来说,下山反而更快些,不过他还是会有意压着速度,只为了更细致一些的看两旁景色。
他本就是个喜欢美景的人,如今修持自然之道许多年,对于天地间的任何情形,都喜欢得很。
但凡有平时难得一见的山川奇景,甚至石头树木、溪水花草,多看上几眼都会让方长心中欢喜。
山脚处渐渐有了人烟,也有了行人在活动。
农夫们赶着牛,或者全家老少扛着人力犁走在田间,正在春耕。还有些田里种着冬小麦,正等待新修的水渠启用后,浇灌上一场返青水,这样可以每年种上两季作物。
村镇的繁华,很快便能让人忽略行程中的冷清。
方长手中颇有金银和兑换的钱币,这让他一路行来十分自在,免去了到处打工或者行医算卦赚钱的麻烦。
当然,这也让方长少了许多深入市井,接触各种各样人的机会。
或许以后兴致来了,可以多扮演个身份在人间行走。
当然,要等这次大劫过去,那时候再下山,就不像如今这样有目标且紧迫,更舒适也更随意、更符合方长如今所持之道道。
“客人说笑了,咱们这儿哪有,您得去镇上才能看到。”
听到方长问周围食肆,村里的少年笑着表示,这里地贫民瘠村落小,又不毗邻官道导致平常不来生意,连家杂货铺都没有,更遑论食肆酒家。
他告诉方长,要想有这些,至少要到几十里外的镇上去。
对此方长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冲着少年道了谢,转身便朝少年指的镇子方向过去。
对百姓们来说,一群村子中间,有个镇子的必要性很高。
镇子在周围的几个村子聚落中,具有重要的调节功能。这里会出现一些村庄无法支撑的产业,诸如铁匠铺,籴粜粮铺,杂货铺,土地庙、学堂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