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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花妩的肩上,微微用力,花妩便顺着那力道往后退开些许,男人薄唇微抿,眼神透着冷意,道:“若真如你所说,朕可曾给过你什么信物?”
他说完,大抵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了,顿了顿,又缓和了声音道:“朕不是有意要忘记你的。”
“信物?”花妩眼睛一转,道:“确实有,皇上从前送的,臣妾一直收着呢。”
她说着,去了内间,在妆匣里翻找片刻,拿出一个绣囊来,那绣囊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上面绣着缠枝莲纹,大约是因为时间久了,那绣花都有些褪了鲜色,变得陈旧,但即便如此,仍旧能看得出当初绣这香囊的人技法高超,十分用心。
看见那绣囊的第一眼,周璟的表情就微微变了,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花妩讶然道:“是皇上送给臣妾的呀。”
她打开绣囊,从里面倒出一块长命锁来,黄灿灿的,是真金打造的,桃核大小,纹路精致,是小孩子戴的样式。
“喏,”花妩摊开掌心,将长命锁送到周璟面前,细声道:“皇上瞧瞧,这算不算信物呢?”
周璟伸手去拿,花妩立即握起手心,顺势将他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笑意吟吟,眼波柔亮:“既然皇上送给了臣妾,这就是臣妾的东西了。”
周璟抿起唇,道:“朕只是看一看。”
花妩又笑起来,松开了他的手指,任由帝王拿走了那枚长命锁,借着烛光细细观看,她有些好奇,略略凑近了些问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历?”
周璟反问:“朕从前没有告诉过你?”
花妩摇摇头,道:“皇上只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别的什么都没说。”
周璟沉默片刻,才道:“这是朕生母留给朕的遗物。”
“喔,”花妩恍然:“那确实是很重要的东西。”
当初她与周璟做交易的时候,向他索要一个信物,以防日后翻脸不认账,周璟便把这个长命锁给了她,如今看来,他倒是没有敷衍自己。
花妩转念一想,信物有个屁用,如今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信不信自己还是两说呢。
果然,周璟也没说信不信她,将那长命锁交还后,态度倒是软化了不少,道:“你说过的这些,朕都不记得了,倘若朕真的与你说过那些话……”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花妩心里期待地道,他莫不是信了?
紧接着,便听周璟继续道:“你不要往心里去。”
花妩:?
她略微张大眼睛,吃惊地看向对方,周璟俊美的面孔上浮现几分罕见的无奈,道:“朕也不知当初为何会对你说那些话,甚至还把这长命锁给了你,但是朕心中确实有喜欢的人,并不是你,所以……朕不能让你做皇后。”
花妩的心往下猛然一沉,像是裹着硬邦邦的石块,她没想到周璟会如此直白地将事情挑明,沉默片刻,花妩才神色黯然道:“既如此,皇上是承认当初向臣妾撒了谎,要做毁诺之人了吗?”
周璟坦白道:“事已至此,你既然嫁给朕,朕必然会对你负责,从前如何,往后就如何,你的地位不会因为朕失了记忆,就有所改变。”
花妩梗了一瞬,负气道:“可是臣妾就想做皇后。”
“除了这个,”周璟站起身来,低头望着她,道:“除了皇后之位,其他都行。”
花妩气得磨了磨牙,问道:“那皇上是想把皇后之位留给您的心上人吗?”
周璟沉默不语,花妩又道:“倘若她已不能嫁给皇上了呢?”
周璟怔住,望着花妩道:“你这话是何意?”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什么,道:“你也认为朕喜欢的人是花想容?”
太后果然与他提起了花想容,花妩心中微沉,眉尖不由微微蹙起,也是,这事儿人尽皆知,到底是瞒不住的,她索性摊开了,冷嘲道:“臣妾哪里会知道那些事?从前只以为皇上最爱的人是臣妾呢。”
闻言,周璟一时无言以对,他也十分摸不着头脑,倘若自己真的对花妩作出了相许一生的承诺,心里喜欢的却又是另一个人,那岂不是脚踏两条船的负心人?
周璟对自己的要求一贯极严,自少年时候起,他就打定主意,日后只娶自己喜欢的人为妻,不纳妾室,不收通房,二人恩爱直到白首,但是万万没想到,他坠马后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从前是个人渣。
周璟心中的落差不可谓不大,甚至有些不能直视花妩,大抵是因为心有亏欠的缘故,他在这里有些坐不住,没一会就起身离去了。
花妩将他送到院门口,忽听周璟呼唤道:“绒绒。”
她下意识就想应答,却闻一声响亮的犬吠,瘸了腿的大黄狗箭一般从廊下蹿过来,绕着她的脚边直转悠,吐着舌头呼哧呼哧撒欢,鸡毛掸子似的大尾巴不住摇动。
好险,花妩心道,差点就在这人面前露馅了,毕竟把自己的名字给了一条狗,于常人看来,不算什么好事情,没失忆之前周璟就一直用这事挤兑她,时常当着她的面,对这狗叫绒绒,如今他总算把这茬给忘记了,可见失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花妩想,他最好一辈子也别想起来。
周璟伸手摸了摸大黄狗的头,刘福满笑眯眯地夸道:“绒绒真是听皇上的话,每次皇上要摸它,都乖得很,一叫它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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