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县试第一
没过几日,便有萧祁在县试中取得第一的好消息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萧祁携同江婉领着一众仆从立于大门前,报喜官兵展开大红书柬传报道:“捷报:贵府老爷萧祁,蒙永州知州取中为平桦十九年永州县试第一名。恭喜萧老爷,恭喜箫夫人!”
萧祁从善如流地从报喜人手里接过书柬。
江婉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气,扭头示意身后的竹雨将提前备好的两袋赏钱递给报喜人,报喜人眼尖,一下子便瞧见了那两大袋赏钱,面上登时一喜,直在心里赞道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接下赏银后在手里掂了两下就似翻豆子般利索地说了一大堆贺喜的话。
萧祁拱手道有劳了,报喜人一看到案首老爷的动作,便知自己夸得已是足够,再夸下去恐惹得人家不耐烦,当下即拱手还礼:“谢谢案首老爷和案首夫人!咱这就走了,这就去去正候着的别家报喜去。”说完一溜烟地跑开,周围探头探脑围观过来的人也跟着渐渐散去。
萧祁收回视线时,便对上了江婉的眼睛,那双动人的杏眸里闪着细碎的光芒,正对着他微笑。
看着她笑,他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他扬了扬眉。
江婉双眼发亮,双手也交迭在一起,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好厉害!案首老爷太棒啦!”
科考有多难,在过去上学时,她听老师讲过很多遍。当然,即使老师们不讲,她也能感觉得出科考不容易,毕竟很多流传下来的脍炙人口的诗词都是因为作者遭贬谪而写的。更何况她还作为备考家属切身体会过这种煎熬繁杂的过程。
如果现在不是大白天,如果现在不是站在大门前,她恨不得扑到他怀里和他一起分享这种喜悦。
江婉的一举一动当然都被萧祁瞧在眼里,但这异于往常的动作让他误以为她是想要了,脑子里自动闪过一帧帧旖的闺房画面,萧祁顿时噎住,声音一下子卡到喉咙里,为掩饰尴尬,他忙抬手侧身掩面咳嗽。
江婉当然不知道丈夫歪曲了她的迷妹心理。
她左右瞧了瞧四下,见围观的吃瓜群众都各忙各的事情去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他没反应过来之时抓着他的袖子往里走,当然,在他想挣脱她的爪子前就主动松开了他的袖子。
得了逞的江婉笑得很奸诈。
看着萧祁欲言又止,她哼了一声,嘟起嘴,一脸的倔犟:“没人看见的,只是拉了拉你的袖子,我们是夫妻诶!而且你不也听到了刚刚那个人说的话了吗?”
见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萧祁是又好笑又好气,他本就不是不喜她和自己在外有肢体接触,此前他屡次拒绝她,不过是担心往后在官场明争暗斗时有人揪住娶妻不贤淑不端庄这一点诋毁她罢了。
随着日积月累的接触,他反倒认为光明正大地与她在昭昭日头底下牵手更为自在,毕竟人活一辈子也不过短短几十载,能做到自在逍遥已是难得,大不了日后自己努力给她挣回一个诰命便是了,到时候那些所谓高官世家的夫人小姐也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脑子里绕了几十转最后想通了的萧祁含笑顺着她的话头问道:“报喜人提了什么,值得夫人特意与我强调?”除了一堆恭喜的话,他想不起报喜人还说了什么。
“我是案首夫人呀!这自古以来,可没有案首夫人不能碰案首老爷的道理!”更何况她刚刚只是薅了一把他的袖子,连他的手都没碰到,江婉在心里酸溜溜地补充。
听到她的话,萧祁上扬的嘴角一时凝滞下来,这个新案首老爷再度理解错了妻子的意思。
他的眼皮下垂,浓密的睫毛扑簌眨着,很是专注盯着她,看着她卖乖讨好的小脸,视线在她的小梨涡上留恋了两下才收回视线。
他道了声好,抬脚先走。
被他盯得一脸的莫名其妙的江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道她的脸上有脏东西?
两人先后走去东跨院和西跨院给母亲和祖母报这个好消息,卫氏如往常一般,说冷淡也不算冷淡说亲热也称不上亲热,只是提了一嘴希望萧祁好好准备很快就要到来的院试,而谢氏则是慈爱地夸了一番孙儿和孙媳妇,祖孙叁人一起用了饭才放夫妻俩回去。
下午的江婉一半心思沉浸在萧祁科考顺利的喜悦中,另一半则用来收拾第二天拿回娘家的东西,她的堂姐江雅芙再过两天就要嫁人了,而江婉作为江家孙女辈唯一出嫁的女儿,按常理,需要回家一趟陪江雅芙说说姑娘间的闺话。
江婉不认为她和江雅芙之间有什么话可说,她穿越过来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既十分离谱又仿佛见怪不怪。
江婉一穿越过来便发现原身一直被隔房的婶婶耍得兜兜转,而东府所有的姐妹明明知道却冷眼旁观,她以雷霆万钧之势火速拔除掉婶婶的干扰后,再也不理会东府传来的嫡母虐待庶女的消息。
可以说,江婉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看到东府的人,她理解嫡女和庶女间的斗争,但不代表她喜欢她们那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内斗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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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祁这个下午过得非常糟心。原本他只是在书房安静地温书,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消息破坏了原有的好心情。
齐大单膝跪地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向他的主子汇报:“卫将军不日将回朝,属下得到的消息是,他将会先回江州,然后才去京城述职。”
江州,是萧祁外祖的家乡,而要回江州,得先经过永州。
听完齐大的话,萧祁整个人的气息徒然变得阴郁,面庞上满布阴暗晦涩。
他的舅舅终于要来了,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想做什么?还是打算像以前那样抢走母亲吗?
身形久久没动的萧祁回过神来,目光投注到书桌一角的书柬,那份用烫金大字写着他取得案首的书柬仿佛失去了光彩,变得灰暗不堪。
那一刻的萧祁无比忿恨自己的没用,为什么今时今日的他仍和十四年前一样,面对想要抢走母亲的坏人,依然毫无抵御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