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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筑巢了。你的体温高,直接趴上来试试看。”他伸出爪子一把抓过菲尼按在蛋上,可火鸟的体型不够大,根本覆盖不住整颗龙蛋。
“烫烫烫烫!!!”菲尼大叫着挣脱。
希尔伸手摸了摸龙蛋:“你能别演了么……一只不死鸟不会被烫到。”
“是真的!你看!”菲尼撩起翅膀凑到希尔鼻子前,一撮烧焦的毛掉落,鸟儿的侧腹部居然真的斑秃了半个巴掌大小。
“它不让我孵!你们龙的臭德行,自命不凡大概是与生俱来的。饶了我吧……”刚刚还踌躇满志要给龙当养父的鸟儿垂头丧气,悲切地看了一眼比它身形小不了几圈的蛋,似乎要流下眼泪来。黑龙厌烦地叹了口气,龙的鼻息席卷而过,菲尼被掀翻在地半天没动。大概表演型人格也是鸟类与生俱来的。
希尔从不觉得自己像菲尼说的那样自命不凡。但若有人告知自己,他是由一只傻鸟孵化而出的……
“算了,我来吧……你过来,把这里烤一下。”希尔指指脚下的地面。
“好嘞!”菲尼应声而至喷了一口火苗炙烤着地面的石头。希尔眼疾手快趁其不备,冲它的尾巴伸出了爪子。
“嗷!”菲尼痛呼:“你!你你你!卑鄙!老子就不该相信龙!”火鸟心疼地吹了吹自己的尾巴。
希尔没理它,将这根长尾羽垫在了龙蛋与热烘烘的地面之间。不死鸟的羽毛可以很好地保温。
他保持着龙形慢慢俯身,露出了柔软的腹部,没有鳞片覆盖,这里是龙最脆弱的部分。他尽量放松身体,用柔软弹性的皮肤将蛋的表面全部包裹住,一瞬间,那里的皮肤血液似乎同时升温,搏动感清晰有力地透过皮肤,像是在敲击着它的腹腔,有点痒,又有些心慌。他将体温集中在腹部,蜷起了身体。
菲尼在旁边绕来绕去,像个等在产房外的老父亲:“怎么样怎么样?可以么?你那么重不会压坏了吧?”
希尔不知道龙要孵化多久,只觉得心烦:“我要睡了。”龙蛋有坚不可摧的鳞片保护才不会被轻易破坏,否则山野中一颗蛋早就被其他动物吃掉了,哪里还等得到他们去发现。
这片光秃秃的山地所处的位置似乎没有明显的季节更替,看样子菲尼找了个好地方。
孵蛋这件事一旦开始就不能中途停止,不知过了多久,希尔只记得自己睡睡醒醒,这颗龙蛋像是有意识地在汲取它的力量,让他无法保持清醒的头脑。醒来的时候,有时星斗满布的夜空压得很低,偶尔看得到菲尼在附近吃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果子,见他醒了抓两个就要往他嘴里塞。他闻到那股酸涩的果汁味道就反胃,包裹着一颗蛋,腹腔被从外部挤压着,似乎所有的脏器都被叠在了一起,他一点都不饿,也没有任何食欲。
“你都睡了一个月了,多少吃一点。不饿么?你需要体力。”菲尼叉着翅膀在他眼前走动。
希尔很想说,我只是在孵蛋,是个大型恒温房,并不是怀孕。
但傻鸟说的没错,这的确很消耗体力,他勉强吞了几颗不知道熟没熟透的果子。拜这颗火龙蛋所赐,他整个身体都很烫,野果沿着食道慢慢滑到胃袋里带来一股清凉。希尔觉得自己清醒了些:“附近是什么地方,看过了么?”
“没什么人,荒漠。”菲尼说:“不过飞个小半天有一大片山丘和绿洲,挨着湖泊绿洲的地区叫初月谷地,有几座城镇,人不少。”
像是对他体温下降有所不满,身下的龙蛋一阵发热,灼烧着他的腹部。
“唔……”希尔痛苦地闭上眼睛,感受到蛋壳里的心跳比先前有力许多。
“你放心睡吧,这里很安……”菲尼还没说完,希尔便没了意识。
三个月里,希尔一动不动,几乎水米未进。某个清晨,在一阵燥热中,他觉察到了异样。下腹部的蛋在微微震颤。这不是心跳的频率,这颗蛋在动。他的皮肤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来自蛋壳内部的敲击与挣扎。虽然很想起身看看但他不敢随便乱动怕惊扰了小家伙,蜷缩了三个月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除了血液涌动得腹部依旧柔软温暖,那里正被轻微震动着,酥麻感从腹部的皮肤延申到了尾巴,希尔浑身一激灵。
“怎么了?”菲尼嘴里的东西没来得及咽下去,一张嘴喷了希尔一脸带着甜味的果渣。
“好像,要出来了。”希尔很难受。他没经历过这样的感觉,燥热已经不像是从蛋里散发出来的了,更像是源自他自己的体内,烧的他头脑一片混乱。
“……希尔,你是不是太入戏了……”菲尼目瞪口呆看着他,果汁混着没嚼完的果肉从它半张的嘴巴里掉下来:“又不是你在生蛋……”
的确很不对劲。希尔全身上下都不对劲,热量不断从体内涌出,又迅速消散,身体忽冷忽热,几乎保持不住龙的形态。可眼见着小龙要破壳,他不敢乱动,只能咬牙坚持。
见他喘得厉害,菲尼似乎戏瘾爆发,深情望着他:“加油啊亲爱的,你可以的!”
“滚……”希尔烦躁地一巴掌扇飞了眼前的鸟。
从清晨僵持到中午,,气温升高,希尔觉得燥热似乎变成了潮热,他每口呼出的气息都湿漉漉的,麻痒从骨髓里透出,根本无法缓解。
终于,撑到日落时分,蛋壳碎裂声响起,他长舒一口气,缩小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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