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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来到他的房间,替他重新上药,绑起了绷带。
“你是从王都来的,对么。”克拉问她。
“是,我从小在曼音港长大。七八岁的时候父亲去世,跟着母亲去了王都。”卡玛捧着银色药碗。
“你们……我是说,王都的人都是什么样子?大家会排斥……排斥……跟自己不同的人么?”
“您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卡玛的站在月光里,除了过于袖珍的身高,克拉觉得她的轮廓跟母亲有微妙的相似,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这让他觉得非常亲切:“你从每个人的嘴里听到的,都是不同的说辞。真相,对于每个人是不同的。我想我能告诉您的也非常片面。”
包扎好伤口又看着他喝了药,女孩欠欠身退出了房间,克拉甚至忘记问她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
卡玛说的没错。他之所以这么轻易就被各种人牵着鼻子走,像墙头草一样容易动摇,难道不是因为自己总是活在那些想象和道听途说中么?“听说”是最会骗人的东西。明明他就是各种传言的受害者,在别人的嘴里,他父亲是疯子,母亲是怪物,可克拉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都是普通人,有善良的心和属于彼此的小秘密。
克拉单手攀墙,翻出窗子爬上屋顶,垂下小腿坐在边缘处看静谧的花园树影憧憧,他渐渐放下心来,真相不在书里,也不在别人嘴里,他要重新构建自己的世界,再也不要轻信别人。他相信父亲会理解的。他不要再继续浑浑噩噩躲在这里玩幼稚可笑的骑士游戏,等希尔醒过来,他要跟他一起走出去,先去看看芙蕾,他实在好奇长了翅膀的小火龙会去哪里生活。如果希尔有兴趣,接下来他们可以一起去王都看看……至于钱,他可以给人做护卫,也可以做力气活,应该足够他们日常生活。
止血药物多带着些催眠效果,克拉侧躺在屋顶上晒着月光闭上眼睛,很快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嗵地一声,黑色的人影从脚下的窗子飞了出去,被惊醒地克拉看到希尔摔到了草地上,又匍匐着撑起身体,踉踉跄跄跌进睡莲池,很快没了动静。
克拉一惊,立刻爬起身从屋顶顺着阳台一层一层跳下去,冲到池边。睡莲感受到了熹微的晨光纷纷开始伸展花瓣,希尔细细的长辫子飘在水面上,他整个人以站立的姿态悬浮着,克拉将手伸入水中,池水温热,他蓦然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
天色微明,希尔醒过来的时候周身燥热不堪,血液灼烧,筋骨酥软,身体里像是关着一只带火的蝴蝶,纤薄的翅膀微微震动,在他的喉咙到腹内来回飞舞。
有了先前的经验,现在的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是身体在提醒他即将进入情热期。他郁闷地坐起身,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只成年的龙,除了生生熬过去,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处理这该死的生物本能。
希尔不禁有些羡慕人类,虽然他一贯看不上这种群居生物的滥交。可至少,他们随时快活,不必遭受这样的折磨。
已经连续两三天的早上,他是被血液的灼烧感叫醒的,而且一日比一日更糟糕,昨天他还只是感觉到热和烦闷,心跳忽快忽慢,很想发脾气,他盯着昏迷的克拉那张毫无防备的睡脸忍不住想做些什么,但他也只是趁无人之时偷偷亲了亲他的额头便作罢。而现在他几乎压抑不住这股燥郁,周身似乎也变得很敏感,翻身的刹那,皮肤居然被柔软的布料磨蹭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此刻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生物,也不知这次究竟还能不能像上次一样,干脆昏睡几个月。可上次之所以可以安稳度过,大概也有……克拉的功劳吧。虽然记忆不太清晰,但他似乎是在水中释放过后才陷入沉睡的。上次克拉做了什么来着,除了接吻,还有什么?作为一只传说中的邪恶生物,此时他是不是应该不负恶名,去抓一个人类女孩回来?
他打开房门试图分散一下注意力,无处不在的卡玛似乎不需要睡眠,她微微一笑:“希尔先生,天还没亮就醒了?是没休息好么?”
希尔一愣,这人明明昨天半夜还去了克拉的房间,天都不亮又出现了。女孩一点都不难看甚至算得上美丽,可希尔看着她就是觉得从头到脚都别扭。幻想一下被她碰到自己的皮肤他甚至觉得沸腾的血液都要平静下来了。这似乎很有效,希尔觉得再看她一会身体里的欲望便会消失殆尽。他点点头,很没礼貌的关上了房门。
昨夜克拉出门他是清楚的,他远远跟在后面,看到小鬼去见了伊本又回到房间。原本惦记着帮他换药,可谁知道被卡玛抢了先。那个女孩像是故意的,喂克拉吃药的时候还摸了他的后颈。不知道是不是龙的领地意识作祟,那一小片带着自己齿痕伤疤的皮肤希尔并不想让任何人触碰。
他闭上眼睛想重新睡一会儿,可不消片刻,克拉的脸就开始在眼前摇晃,一会儿是两年前那副稚嫩如女孩的样子,一会儿是他见到菲尼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一会儿是笑盈盈的银色眼睛,一会儿又是醉醺醺的粉色脸颊。希尔紧紧攥着发痒的手心,根本无法缓解愈发急促的呼吸,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尾椎的地方酥酥麻麻。他立刻撑起身,一眼便看到了窗外院子里的睡莲池。在大脑有所反应之前,身体已经翻出了窗子。花的清香和水的清凉都让他无比渴望,他纵身跳入水中,睁开眼睛,在水中渐渐平静,周身的热量也散到池中,尾椎处的异常也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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