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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惜花依旧摇头,面色惨白道:“我……”
    见他始终不肯接,凤辰夜脸色陡然一沉,大怒道:“接令!”继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逼得李惜花心情愈发沉重,只能颤着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而当做完了这一切后,眼见着回光返照的时间就快要走到尽头,凤辰夜的呼吸开始急促,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发誓!”
    “我……”
    李惜花的手在发抖,满目尽是绝望与悲哀。
    “我……”
    可最终,他还是在这人面前发下了那个誓言。
    “我发誓……必定会光复赤魔宫,报此血仇,荡平中原武林,一统……江湖……”
    话音明明已经落下,违心的誓言却好似还在绕梁不止,凤辰夜扯了扯嘴角,就像最后的大愿终于得了,竟是闭上眼笑了起来。他愈笑愈狂,回荡一室的笑声是说不出的苍凉和悲怆,直到最后,一切的一切戛然而止……
    那一刻,所有声息仿若都在一瞬间远遁,徒留盈盈月光寂静无声。
    “宫主!”李惜花惊道。
    然而下一瞬!有一道红色的身影竟是比他还要快,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在他靠近凤辰夜之时猛然挥出一掌。
    借着月光,李惜花看清了来人,不由得微微失神。
    凤玉楼!?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莫非方才一直在外面?
    他本就伤势极重,这一掌虽然并没有落到实处,但他还是被掌风震得当场一口血喷了出来,可凤玉楼竟看也不看他,只冷冷怒道:“出去!”
    “我,不是这样的……你听我……”
    “出去!”
    凤玉楼厉声道:“别逼我再说第三次!”
    那日因为这人背对着他,李惜花自始自终都没有看见这人脸上的表情,可是当他一步一晃地走到门边时,忽而听见门内的人轻声说了句……
    “李惜花,你不配。”
    不配为赤魔宫之主。
    李惜花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但也没有走远。
    黑暗中似乎有哭声传来,又好似只是错觉,他靠在外面的墙上,整个人脱力般地一点点滑了下去,神色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忽而也笑了,笑着笑着,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讽刺。
    其实他所求不多,无非只是想用这双手拼了命地保护那一点点属于他的东西,可偏偏为什么所有爱他的,他爱的,皆不得善终?
    夜幕沉沉,李惜花慢慢地睁开眼,也不知他究竟是何时睡去的,又是何时入的梦,梦醒只余眼角的一点湿意,似在提醒他方才那段最不愿见的过往。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一如梦中那般举至眼前,掌纹在月下清晰可见。
    “最终,我们还是走到了这步吗?”
    “为什么,就不能……”
    余下的话音如鲠在喉,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四周安静一片,感觉像一把小刀在人的心上一点点地磨,李惜花穿好衣服,起身取来琴匣放在桌上。掀开缀着螺钿的黄花梨盒盖,琴匣中躺着的那把刀如一弯紫色的新月,不像是杀人饮血的凶物,反而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他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指尖轻轻触及冰凉的刀身,过了许久,又缓缓合上了盒盖。收拾好东西,背上琴匣的紫衣青年回头,透过木窗最后看了一眼天边的明月。
    罢了,欠的债总是要还……
    那便,还吧。
    ☆、233章 决战玉皇顶
    泰山极顶,玉皇之巅。
    一轮红日自浩渺的云海中喷薄而出,霎时霞光万丈,照遍四方。
    崖边的紫衣青年拄刀而立,静静地俯瞰远方,绵延的山峦好似皆倒伏在他脚下,无声拜谒着这座五岳独尊。
    他在等人,而他所等之人此刻已在他身后一丈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李惜花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你来了。”
    “是。”玄霄亦冷冷回答,望向这人的目光似泠泠一捧冬雪。
    闻言,李惜花轻轻扯了一下嘴角,转过身来,逆光将他变得如画上裁下的一抹剪影,脸上表情看不分明。
    “你不该来。”他心情复杂地说道,手中却渐渐握紧了那把琉璃般的妖刀。
    而这人说得没错,玄霄的确不该来,他明知这一战摆明了是赤魔宫的圈套,凤玉楼肯定包藏祸心,不过……
    那又如何?
    用没有握剑的那只手从怀中拿出一张叠了两折的纸,轻轻抖开,其上的字迹便展在了眼前,赫然正是当初赤魔宫下到千重阁的那张战帖,玄霄扫了眼纸上的内容,复又抬起头来。
    “愿与君一战。”他说道。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忽来一阵强风吹得两人衣摆翩飞,如旗猎猎作响,这人捏着纸的手一松,那张战帖立刻乘风而起,飘下万丈深崖。
    然而对面的李惜花不言,只神情平静地看着这人,可就在他们目光相接的那一瞬,他整个人却似过电一般猛地一怔。
    ——他读懂了这人的眼神。
    那是一种对对手的强烈渴望,是和他一样身在高处的孤独,令人不由得生出一种照镜观己的错觉。
    同样的感受,同样的渴求,同样无人能懂的寂寞……
    于是……
    霎那之间,他全身的血液仿佛一滴落入滚油的水,迅速地沸腾起来,先前所有的顾虑与之相比都不再重要,此刻满心满眼里只余下眼前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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