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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眸色微暗,略略压低了声音道:“这座城里的情况,阁主清楚多少?”
“不多,却也不少。”
商陆话锋一转,又徐徐道:“阁主还命属下转告殿下,说让殿下只管查下去,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但不必太过深入,而在这段时间里,属下会负责在暗中保护太子殿下。”
一听这话,忘尘心下立即会意,知道自己接下来怕是要做明面上唱戏的角色,而玄霄则估计会潜入暗中行事,遂点了点头,伸手朝商陆作了个佛礼:“如此,便有劳阁下了。”
而商陆亦是回了一礼,接着伸手拉上兜帽,又重新慢慢步入昏沉的灰黑墨影中,待他走得远了,雨中忽而又幽幽传来一句:“此处的人已尽数被属下迷晕,殿下可放心离去。”
闻言,忘尘顿时了然,不由轻轻勾了下唇角,怪不得方才进来时一个人也没有,原来是有人比他到得还要早。不过虽然商陆这样说了,他倒没有真的马上就走,而是将屋内桌椅陈设全部恢复,又抹去了所有痕迹后,才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重重雨幕中。
但这两人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同一时间,阿细那旁也来了一位稀客。
在阿细的印象里,下雨天是见不着萤火虫的,也没有哪个虫儿会傻得下着雨还在外面飞,可就在他脱了外衫准备靠在床边小眯一会儿的时候,突然一只萤火虫从窗外的大雨中颤巍巍地飞了进来。
看着这只正绕着自己翩翩飞舞的亮点,他呆了呆,下意识朝那只小虫伸出手,不想那虫儿竟也真的十分听话地停在了他的指尖,他也终于借着虫尾的微光看清了这只虫子的模样。
“这……不是萤火虫?”
阿细有些惊讶,他是认得萤火虫的,因为忘尘曾经带他看过盛夏林间仿佛星海般绚烂的萤火虫,但眼前这一只却是身体滚圆的甲壳虫。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伴随着一声轻笑,一道欣长的身影自屋外走了进来。
来人撑着一把米白色的油伞,一袭墨蓝绣仙鹤云纹的外披上沾染了些细细的水珠,但无论是华美的衣饰还是俊美的面容,都无法掩盖他周身一种如邪似魅的诡异,尤其是那双妖异的桃花眼,明明看似蓄满了无限深情,偏又无端端地让人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畏惧。
“你是?”阿细皱眉,有些害怕地往床内缩了缩。
可他面前这人却微微一笑,收了伞靠在门边,手执一支乌木镶金细烟杆,俯身朝他行了一个十分古怪的礼仪,又像是在向什么神灵祷告似的,轻轻道:“感谢龙萨毗罗神的指引,终于又见面了,我尊贵的教主大人。”
☆、267章 突来的礼物
“教主?”阿细一面警惕地看向这人,一面困惑地说道:“我不是你说的什么教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从来都没见过你。”
此话一出,慕容鸩唇畔的笑容略略减去一些,眸色瞬间深如幽海。
他探究地打量起眼前这人来,也不知是想了些什么,先是自言自语般地低低道了一句:“有趣。”继而略略垂眸,复又抬起,笑吟吟道:“白日里在路上偶然遇见了阁下,见你与本司的一位友人长得极像,不过既然阁下都这么说了,那大抵是本司认错了人。今日深夜前来,多有唐突,鄙人复姓慕容,单名一个鸩字,不知这位小公子该如何称呼?”
“我?”阿细眨了眨眼,有些怯怯道:“你叫我阿细就好了,也没有很唐突,就是有点吓人。”
他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实则内心暗道:如果真是这样,这人为何不直接在街上拦住他,反而要选择在这深更半夜来此?不过对方明显很厉害,在这种弱势的情况下,自然是这人想说什么他都得点头。
不过话虽如此,阿细却话音一转,似是好奇地问道:“我和你的那位朋友真有这么像吗?”
慕容鸩伸出手捻了捻左耳上挂下的浅蓝色流苏,微笑道:“很像,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那他去哪儿了,你为什么要找他呀?”阿细一派天真地问道。
“他啊……”
慕容鸩径自走到桌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抬起手中的细烟杆轻轻抿了一口,看着很是享受地眯了眯眼:“三年前的冬天,也就年关过后一个多月左右,本司与他在毗邻长安的一座小城内分别,而后他一路北上,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最后竟是音讯全无了。”
阿细的目光闪了一下:“那他是一个人去的吗?怎么去的?”
“坐的马车,原本是有个家仆跟着的,不过当时那人也一起不见了。”
慕容鸩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人问这些问题的动机,反而有问必答,还答得极为从容,他又啜了一口手中的烟杆,一抬头时,眼角那颗泪痣犹如朱砂轻点一般明艳。
“对了,还没问过小公子是哪里人?”
阿细低下头,藏在背后的手微微攥紧,撒谎道:“我……我是清县人。”
“哦?那可巧了,清县倒也正正好是本司那位朋友北上的必经之处。”
慕容鸩别有深意地又看了一眼阿细,还不等他说什么,便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本司便不多打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那件仙鹤外披的广袖里掏出一只小笼子来:“不过今夜与阁下一见,也算有缘,这只金蛉子便算作是本司送予小公子的见面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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