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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过了一会儿,由于对方药人压倒性的战力,失败像是已经成了定局,就连凤玉楼身上都挂了彩,余下的人也只是困兽犹斗。
玄霄静静地看着眼前一边倒的局面,眼底好似刮起一阵暴风雪,但是他没有动,因为慕容鸩也没动。
“你不去帮他们吗?”
慕容鸩慢悠悠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指尖,轻抚着他手里神杖上缠绕在荆棘中的毒蛇,表现得像是对一旁的战局漠不关心。
然而玄霄不答,只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人的一举一动,犹如一头正在狩猎的黑豹,悄悄蛰伏于草丛之中,只待时机成熟,便会一跃而起。
就这般,两人僵持了片刻……
“你真的不去帮他们吗?他们看上去就快要死了。”慕容鸩又问。
而这一次,玄霄微微地眯了一下眼,淡淡说道:“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慕容鸩闻言,轻轻地笑了起来,语气里不无幽怨地说道:“你有时候真是聪明得有点过分,让本司情不自禁地想要毁掉你,看看究竟怎样才能把你逼入绝境,露出绝望而痛苦的表情。”
玄霄剑眉紧拧:“可本座却怎么都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他问道:“费尽诸多心思,却又不为神机大炮的图纸而来,难道你的目的就只是为了看本座陷入绝境?”
山中的天气变化极快,前脚还是艳阳高照,转眼便成了阴云密布,天边似是隐隐有雷声传来,但是极远,听不真切。
林间狂风怒啸,裹挟着残枝败叶席卷了整个祭神台,而台下那名衣着华美的青年岿然不动地立在这阵旋风的中心,微微地笑着。
“既然你都开口问了,为师又怎忍心叫你死得不明不白?”慕容鸩说道。
他深深地凝望着玄霄,就像在看自己深爱之人,但那眼神太过复杂,撇去表层的风情月意,深埋着的却是疯子一般病态的阴鸷。
“枭儿……”
“我的好徒儿……”
“你可知,为师为何总说你是最完美的杰作?”
玄霄闻言神色一凛,却只紧握着手中长剑,冷冷盯着这人,一语不发。
然而慕容鸩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只低头自顾自地把玩着他手中的神杖,漂亮的桃花眼轻轻眯起,一抹暗色自眼底一闪而过。
“你大约还不知道吧?”
他摩挲着神杖上那些金色的荆棘,幽幽道:“我神龙教所奉之神龙萨毗罗,其实源于对一种神蛊的崇拜,它能够赋予宿主统御万蛊的异能以及战无不胜的神力,但却必须满足一个苛刻的条件。”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神选中,而唯有做到彻底无心无情之人,才能与神蛊完全融合。”
说着说着,他忽而吃吃地笑了起来,先开始只是低低地笑,像是把笑声压抑在喉咙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可慢慢的却是越笑越大声,目光也似被什么点燃了一般,变得狂热。
“三百年了……”
“整整,三百年了!”
慕容鸩抬头望向天空,如同在隔空跟什么人对话一样,神情激动地自言自语道:“为了复活那位至高无上的神明,本司不惜服下长生蛊,以每数年陷入一次沉睡为代价,变换着各种身份行走于世间,而你……”
他话音一顿,脸上表情如痴如迷:“从当年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本司就被你宛如孤狼的眼神深深折服,之后借师徒之便,在你体内种下了神蛊之卵,本以为经过水牢一事便能孵化,却不想根本没有动静。”
说到这儿,慕容鸩的神色稍稍平静,话语间甚至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怅然与感慨:“枭儿,你那时的表现可真是令为师失望啊……”
而玄霄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雨云,积蓄着可怕的电闪雷鸣。
“这就是你当年陷害本座的原因?”他冷声质问道。
可慕容鸩十分坦然地看着玄霄,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仍然面带微笑地说道:“那时本司还以为你和曾经的那些失败品一样,不堪大用,却不料就在三年前,本司突然感应到你体内的神蛊已然成熟,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可破茧!”
“一想到本司这三百年来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那一瞬间,本司真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可是……”
他话锋一转,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底掠过一丝不悦,神色也随之冷淡下来:“那天晚上,当本司再次见到你时,却发现你居然在抗拒神蛊。”
这番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而这个迟到多年的真相让玄霄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就在来之前,他还曾设想过许多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埋下这次祸事的种子。
他暗悔自己先前的大意轻敌,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鞘,抬眼警惕地看向这人,而慕容鸩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枭儿可真会演戏,一开始就连本司都被你骗过去了,当真以为你根本不在乎琴皇的死活,要不是本司留了个心眼,让你日日去山洞亲自给琴皇喂毒,怕是直到现在,本司都还被你蒙在鼓里。”
“你一直在监视本座?”玄霄陡然呼吸一滞,冷声说道。
而慕容鸩像是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缓缓转过头去,望向不远处那名正被绑在石柱上的紫衣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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