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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人声渐远,忘尘等人皆头也不敢回地朝外奔逃。
但这一回,慕容鸩眼睁睁看着这些蝼蚁仓惶逃去,却没有追上去,而是等那些人全都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后,才扶着荆棘神杖,又呕出一口血来。
空中飞舞的蛊虫正在狂欢,满地的尸骸尽是它们的食粮,其中一些似是嗅见了血腥味,苍蝇一样地落在他刚刚吐出的那口血上,不一会儿,雪地上就密密麻麻粘了满了黑色的虫子。
但他彷如未觉,如此站了一会儿,才闭上眼,另一只手伸至背后,轻轻颤抖着握住那柄匕首,一咬牙将其拔了出来,可这对于常人来说足以致命的伤势,此刻出血量却仅有小小的一滩。而在拔出匕首后,慕容鸩身形摇晃了一下,只得用力地撑着手中的神杖,才险险没有倒在地上。
他随手弃了那柄匕首,又是一群蛊虫闻血而来,接着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那群人离去的方向,眼角一颗鲜红的泪痣衬在雪白的皮肤上,如血点染了白雪,而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中,却是一片冷光。
无论如何,玄霄不可留。
看来之后,他还是要找机会杀了他,以绝后患才行。
☆、295章 渐行渐远
可不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祭神台一役后的第四天,哥舒睿突然找上了他。
桂州多山,随便在哪一处举头四顾,峰峦叠翠的景色便映入眼帘,就像一幅长长的山水画卷,而行于其中的人便成了那画里寥寥数笔浅淡的墨痕。
但鲜有人知道就在这碧水江畔,两座看似交叠的山峰之间,终年不见阳光的深谷中竟藏着一处幽深的岩洞,处于悬崖绝壁下的洞口瘴气弥漫,寸草不生,只有挂着苔丝的枯木横躺在乱石之间。
这地方也不知道究竟存在了多久,而且极不好找,若不是有前头那只金蛉子引路,一般人根本不会踏足此地。
哥舒睿皱着眉,腐烂的气味令他有些不适,忍不住掩唇咳嗽了几声,随后拢了拢灰狐毛的披风,转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之人。
“在这里候着。”他淡淡道。
这人闻言朝后退了半步,低着头应了一声:“是。”说话间,忽来一阵阴风习习,将他手中那根哭丧棒上的白纸片吹得沙沙作响。
身为黑白二鬼中的一鬼,他与活无常的性子全然相反,平日里沉默寡言,跟空气似的,而如今活无常一死,也就只剩下他这个黑无常了。
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这人蓦然抬眼,看向那名正朝岩洞内走去的少年,唇角绷成冷冷一线。
眼前的石道弯弯曲曲,两壁上尽是湿滑的青苔,而随着哥舒睿逐渐深入,四周慢慢陷入了黑暗。他摸出袖中暗袋内的火折子,本想引燃火光用来照明,但一想到洞口徘徊不散的瘴气,便又将火折子放回了袖中。
就这样,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时间,前方忽然出现了几点幽绿的荧光,如夜幕下飞舞着的萤火虫,忽明忽暗。而越是往前,这星点一样的亮光便越多,直至视野豁然开阔,四处一片星光烂漫。
洞内温度极低,湿冷的水汽扑面而来,引得哥舒睿又是一阵咳嗽,他忙用手捂了一下嘴唇,只觉掌心沾了些许湿热,而待垂眸之际,便看见果然是血。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仿若无事发生,唇角微勾,笑起来好似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年。
“你倒真是会寻地方。”
几步之外,一人衣衫半解,姿势慵懒地跪坐在一只蒲团上,裸露出的半边胸膛,肌肉线条流畅而优美,然而这份完美之下却潜藏着可怕的力量。而在他面前,岩壁上浮雕着的两条巨蛇互衔蛇尾,蛇身遍绕荆棘,组成了一个诡异至极的图腾。
滴答……
突兀的水声打破了沉寂,凝结在岩壁上的水汽正慢慢聚拢成水珠,顺着荆棘的尖刺滴落下来。
黑暗中,慕容鸩朝来人微微侧目,话音透着倦懒:“教主大驾,本司有失远迎。”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背后如鸦羽般披散着的乌发,露出那道正中心室的伤口。
哥舒睿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只见那处伤口虽然已经止了血,可却皮翻肉绽,煞是可怖。他眸色微凝:“怎么伤得这么重?”明明在来时早已收到消息,嘴上却说得像是才知道的一样,话音里甚至还带了几分关切的意味。
然而这人的心思,慕容鸩又岂会不知?因此只是轻笑了一声,缓缓道:“教主此来,该不会只是来看看属下伤得如何吧?”
他伸出手,正欲去取放在身旁的一卷白布,却有一只手先他一步,将他要的东西递到了他手边。
“看自然也是要看的,因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哥舒睿说道。
慕容鸩却是不答,只低着头自顾自地将特制的药膏抹于一叠白纱布上,细细涂匀。
“这样的结果,你不满意?”
哥舒睿半蹲下身来与他平视,敛起笑容,缓缓道:“大夏此番无功而返,不仅没能拿到药人的秘密,还白白折损了夜丞局镇府以及吏刑司总捕,如果这样你都不满意的话,要如何你才能满意呢?”
手中动作一顿,慕容鸩心知这人是在暗讽他隐瞒神蛊之事,不禁嗤笑:“你我之间,何必谈坦诚相待这种虚伪的东西,若是觉得气不过本司隐瞒,那先前的合作到此为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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