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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慕容鸩缓缓抬眸,一双桃花眼美得妖异,可这人眼中明明笑意盈然,好似蓄着无限柔情,却偏生给人以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别来无恙。”玄霄面无表情道。
慕容鸩轻轻一笑,又朝他走近了几步,状若亲昵:“为师听说,前些日子千重阁花了大力气追杀你,枭儿近来可还好?”
接着话音一顿,语气里带上几分“关心”,又道:“若是实在没地方去了,你始终是为师的徒儿,为师再怎么也不会放你不管的。”只是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却缓缓扫过李惜花,最终停在这人紧握刀鞘的手上,轻轻一挑眉。
玄霄将这人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佯装有所顾忌般地环视四周:“确实有事找你,不过此处人多眼杂。”
闻言,慕容鸩微微垂眼,复又慢慢抬起,似是信了玄霄的话,又像是并没有相信。只见他唇角轻勾,意味深长地笑道:“也好。”说完,竟是不见半分犹豫,转身便随两人一道走去。
而这人越是如此,反叫玄霄的心愈发地沉了,但此时一切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与往日为了避开人流,总选择城郊荒野不同,这次几人去往的方向却是小镇的中心。这镇子也和一般的村落不同,是建在山坳里的,四处水系丰沛,山泉淙淙,于低洼处汇成一片碧色的湖泊,又因湖心有岛,形如瑶琴,故而得名如琴湖。
两人在玄霄的带领之下,不多时便来到了湖边,踏上那座唯一连着湖心岛的九曲石桥。
晨间雾气极凉,带着股潮湿的气息,李惜花微一侧目,发觉身旁这人银雪般的发间缀上了许多晶莹的小水珠。那一瞬,他心头似有什么念头闪了一下,却快得连他自己都没能抓住,便听跟在他们身后的慕容鸩突然幽幽一笑,不再往前走了。
“枭儿倒是会挑地方,此处景色甚好。”这人看了眼四周,意有所指地说道。
玄霄停住脚步,徐徐转过身来。
他知道慕容鸩所说的“好”是什么意思,此地四面环水,且水域宽阔,对这人手里喜爱蛰伏在草木间的蛊虫天然不利,且为了克制这人手里的蛊虫,他还在此地早做了安排,这人应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有这般反应。
紧接着,果然……
慕容鸩抬手捻了捻左耳挂下的浅蓝色流苏,状若随口道:“这里已是无人,若有什么话想对为师说,不如就在这儿说吧。”
而就在这人话音落下的瞬间,李惜花的余光瞥见身旁之人勾着剑鞘的小指微微动了一下,于是下一秒,两人仿若心有灵犀。
刹那间,玄色的身影一闪,玄霄眼底冷冽的杀意好似要将眼前重重白雾冻得凝结,随之身旁紫衣翩跹,刀起惊风!
两人出招便是杀招,不留丝毫余力,一刀一剑同时出鞘,若换作是旁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慕容鸩却显得十分从容。
只见他足尖快速点地,腾身凌空一转,衣袂翻飞之间,轻易便化解了这两人一攻他上盘,一扫下盘的夹击之势,接着翻身落地时,手中神杖一提,猛地挥出一杖。要不是玄霄背后仿佛长了眼睛,另一手的短剑及时回护,只怕会血溅当场,可即使他守住了这致命的一击,却仍是被其震得倒飞出去。
玄霄迅速单手撑地以稳住身形,吞下一口血沫的同时,暗暗有些心惊。
好强的内力!
这人果然是有备而来,就不知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内力比之上次交手之时竟是又强了几分。
而见势不妙,李惜花一阵快刀猛攻,出刀之快,刀光碎如星辰。慕容鸩的神杖不及刀剑灵活,强行变招,挡下三四刀后,随即掌下内力猛催,引得荆棘神杖上的金环叮铃作响。可就在他目光一沉,极招将至之时,眼前这人却刀锋一转,身法绝妙地躲了过去,然后三两下遁入浓雾之中。
这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见人不见了,慕容鸩下意识便想要追过去,却在即将运起轻功之际,又忽然顿住脚步。他微微皱了皱眉,似是想起了什么,然后一转身,果然就见玄霄也不见了人影。
山间天气变化难料,只这一阵的功夫,弥漫的雾气又厚重了几分,能见度渐渐不足三尺。
玄霄隐在雾后,屏住呼吸,握着短剑的手,虎口微微崩裂,渗出血来。
慕容鸩显然在针对他,偏偏他的内力与继承了凤辰夜毕生武学修为,更曾以森罗万象功广纳诸派弟子内力为己用的李惜花相比,尚有一段差距,连李惜花都不敢与这人硬碰,就更不提他了。
思及此处,玄霄紧抿着嘴唇,眼神冷得仿佛结了冰,却又从冰里生出一团熊熊的火来。
四下里一时间静得出奇,只有雾气在空中缓缓浮动。
李惜花与他退守的方向正好相反,虽然无法交流,两人却都十分默契地蛰伏在浓雾中,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慕容鸩凝神环顾四周,手里微微攥紧了荆棘神杖,发觉等不见动静后,不由眸色略沉,心生警惕。
“枭儿不是有话要同为师讲吗?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先动起手来了?”
他慢慢说着,见周围仍是没有动静,又笑道:“能从千重阁的追杀之中活下来,枭儿倒是好本事,但要想杀了为师,只怕还不够,还是说……堂堂的江湖榜首,便只有这点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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