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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握住刀柄,抖开剩下的布条,刀刃在手中轻灵一旋,最终停在眼前。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又自嘲般地笑了笑。
玄霄眉头微皱,直觉这时候应该安慰这人些什么,却又不太能理解这人恨一把刀的情绪,于是斟酌着说道:“刀只是死物。”
李惜花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刀只是死物,关键在于握刀之人。”一边说,一边怀念地轻抚着刀身。
闻言,玄霄顿了一顿,眉头锁得更紧了,正想开口之时,这人却明显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只听李惜花轻巧地将这件事情一揭而过,岔开话题道:“这刀的材质极为特殊,要修好它必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非一两天就能成事的,阿玄怎么会突然想起要修这把刀的?”
然而玄霄却觉得他这问题问得奇怪:“官制刀都是雁翎刀,看得出来你用得并不顺手,而且比起琴来,你更喜欢用刀,不是吗?”
这人回答得太过理所当然,反叫李惜花愣了一下,旋即又从这话里想到,这人必然是还在三崇寺时,便悄悄打定主意要替他修好这把刀了,如此一想,又叫人觉得心头一暖。
他收了刀,也收了心底那点怅然,转头佯装无奈地抱怨道:“你这观察力也未免太毒了些。”嘴上这么说,眼底却含着笑。
玄霄见了也不戳穿他,心里却道:这人要是有尾巴,此刻一定摇得开花了。
就在他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忽而似是觉察到了什么,方才眼底悄悄消融了的冰雪又陡然冰封起来,转头朝着屋外的院门口看去,眼神锐利。
霎那间……
四下里风熄树止,静若无声。
下一秒,一道细微的锁链声响起的同时,玄霄向后伸手,掌下内力猛催,原本放在桌上的春暮剑受力牵引,顿时铮然出鞘,好似瞬间便出现在了他手中。
而由于对杀意的敏感程度不及这人,李惜花的反应稍慢了些许,转瞬之间,只觉眼前一道黑色的身影并着幽冷的剑光一闪而过。
——锵!
耳畔陡然一声金石脆响,引得他下意识循声转头朝院中望去,但见一只巴掌大的银钩拖着细长的银链,犹如毒蛇仰首般,骤然破空而至,意图以出其不意的姿态绞杀目标,不料却在半路被一柄长剑极为精准地击偏了轨迹。
随即玄霄剑锋一转,整个人去势不减,如同一支贴着地皮的黑箭冲向这人。
这银钩……是七杀。
李惜花在看清来人之后,便没有贸然出手,而是慢慢走出屋门,俨然一副放任观战的姿态,不过他的手始终按在刀柄之上,显然一旦情况不对,这人必不会作壁上观。
而见一击不中,七杀的脸上反露出一丝阴狠而愉悦的笑容,从藏身之处显出身形来,一边手中发力,甩出另一只银钩,一边另一手银链一抖,先前那只被一剑击偏了的银钩便倏然回头,直奔玄霄背后空门。
这人所使的银钩只得巴掌大小,速度快如闪电,又呈两面夹击之势,换作一般人根本避无可避,然而就在七杀自以为这人定然不死也伤之时……
只见玄霄手中的剑,忽然间快到了一种不可思的程度,先是一击砍在面前银钩的尾端,接着趁那钩子因为惯性绞上剑身的刹那,打着前后微末的时间差,上半身朝旁边一侧。在避过后面攻来的银钩的同时,他手左右手剑自身前一换,于另一只钩子越过他身侧的一瞬,手起剑落,砍中空中的银链,剑身顺势一旋,如法炮制地缠住另一只钩子。
好快!
七杀怔了一瞬,等反应过来时,心下顿时警铃大作,身体却完全跟不上思维的速度,更来不及变招,只能凭着对危险的本能,身体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
就在那一刹那,忽听有人高喊:“手下留情!”
然而那话还不及剑快,顷刻之间,利刃便至眼前,紧贴着这人的颈间擦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似有那么一瞬,时空仿若静止,冰冷的剑锋划开了皮肤,留下一线绯红,随之鬓边碎发飘然而落。
在这种无限接近死亡边缘的状态下,七杀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浑身血液沸腾,瞬时心如擂鼓,而当他再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仍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心中非但不觉得后怕,眼底反而燃起一丝嗜血的兴奋。
他视线微偏,余光扫见身旁一袭玄衫的青年,一边慢慢举起握着银链的手,十指一松,指间的银链便掉在了地上,接着缓缓转身,面朝玄霄,以完全臣服的姿态单膝跪在了地上。
“七杀,愿凭阁主差遣。”
但这人即使是跪着,那双眼角略略上吊的眸子里依旧透着股嚣张与狂妄,让人不由联想起以前雾若还在的时候,每每见到这人,便总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这个疯子。
玄霄冷冷地盯着这人,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又转头看向院门口一道婷婷袅袅的身影。
只见来人身量高挑,裹着一袭灰色的毛毡斗篷,从头到脚几乎罩得严严实实,只余几缕略有些卷曲的墨发垂在胸前,以及兜帽下的一片红唇,却偏是这一点绯红,引人不禁想要一窥帽檐之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倾城之姿。
这人……
李惜花暗暗皱眉,一见这女人,便直觉有种莫名危险的感觉,遂不动声色地来到玄霄身侧,不料身旁这人却转过头来,对他淡淡道:“无妨,这人你也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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