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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来说这种天是不适合远行的,但时间紧迫,并不容许玄霄一行人在这里多做耽搁,所以一大早他们便收拾好了行囊,各自拿布蒙住口鼻,顶着风沙出发了。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今日必须在日落之前赶到四十几里外的竖河镇,那是一座在前不久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边陲重镇,也是这一路上最后的一处补给点,千重阁分舵派了人在那里待命,负责为他们将所有的马匹更换为骆驼,并为他们配足水食,而出了竖河镇再往前走,便是一望无垠的沙漠了。
冬日里的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一般生疼,几人牵着马走在荒芜的古道上,身后蜿蜒的脚印很快便被风沙掩去,消失无踪。
图卡西一人独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用他小山般壮硕的体格为身后的白羽撑起了一道挡风的屏障,但纵使这般,白羽依旧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十分艰难。
玄霄几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风实在太大了,这样的极端环境对所有人的体力都是一大考验,到了最后,他们几乎是拽着马在往前走。
这般千难万难地走了一整天,几人终于赶在天擦黑之前到达了竖河镇。
不过虽说在来这儿之前,李惜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当亲眼见到战争过后的惨状时,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息。
傍晚时分,风势又渐渐转小了一些,半截残破的战旗插在被沙子掩埋了大半的尸体上,随着风猎猎飘扬,但其中有些尸体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翻动过,从沙子下面露了出来,吸引来了一群食腐的秃鹫,正堆作一团,撕扯着一滩内脏。
玄霄面无表情地盯着那群秃鹫,眼底掠过一抹暗色,而一旁的商陆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低声道:“阁主,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明明前不久才发生过战乱,此处却没见有守军,这不合常理。”
七杀闻言嗤笑了一声:“我看古怪的不止这里吧……”说着,他挑衅一般转头对这人挑了挑眉:“来的时候,那座镇子上不也没人吗?”
就在此时,李惜花脚步一顿,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骤然转过头去,只见远处一道小小的人影忽而从堆聚的尸体中站了起来,朝着身后的镇子飞奔而去,看那身形应该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有人?”李惜花迟疑道。
商陆见状,下意识便想去追,但在下一秒,却被身前的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别分散。”玄霄冷冷道。
而在他说话间,只眨眼的功夫,那孩子就兔子似的跑不见了。
李惜花远远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不知为何,心里忽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他想了想,冷静地说道:“此地氛围古怪,小心有诈。”接着话音一转,又道:“不如我们先和阁中负责在此接应的弟兄碰个头,正好顺便问问情况,你们觉得呢?”
在状况不明的此时,这个提议无疑是十分明智的,即使这人不说,玄霄也会这样去做,而其余几人对此也无异议,于是一行六人牵着马,掉头换了个方向。
与阁中之人见面的地点是提前定好了的,那地方虽说并不在镇中,但也离得不远,位置隐蔽,遮挡物较多,很适合作为临时据点。可是等几人赶到那儿时,却发现情况似乎变得更加不对劲了,只见风沙四起的胡杨林中,枯枝横呈、败叶凌乱,而本该等候在此地的千重阁人马却不见人影。
李惜花远远地看了一眼,皱眉道:“大家小心。”
其余人见状,不等他提醒,便已然警觉了起来,七杀更是直接解下腰间挂着的那一对银钩,将细细的银链缠在手上,以备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
商陆听见身旁银链晃动的碎响,暗自瞥了眼这人,旋即又收回目光,屏住呼吸,一面留神关注四周的动静,一面小心翼翼地朝胡杨林靠近,待走到林中最大的那棵胡杨树下时,感觉周围应该没有埋伏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丝毫不敢大意,又托着手中的黄铜小鼎,放出三只金色的甲虫到处探查起来,随即稍作片刻,那几只虫儿就又飞了回来,攀在这人的手背上,嗡嗡振翅。
“情况如何?”玄霄问道。
商陆盯着手上的甲虫,摇了摇头:“这周围没有活人,也没找到尸体。”
闻言,白羽放下一直举着的匕首,转头环顾四周,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会有人在这里等我们的吗?人呢?”
七杀随意把玩着手里的银钩子,纵使出了这样的事,这人脸上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这会儿听白羽问起来,本只是转头随意地扫了一眼这人,余光里却忽而扫见这人脚下藏在枯叶之中的一小滩已经干涸的黑色不明液体。
他微微一顿,径直走到白羽身旁,在面前这人的注视之下,俯身捡起那片枯叶,伸出手指捻了捻上面的脏污,又放到鼻嗅了嗅。
“是血,看这新鲜程度,应该有至少五天了。”
白羽听后觉得这事越发渗人了,不由道:“可我刚刚在这周围并没有看见打斗的痕迹,那这血又是哪儿来的?”
“看来在我们来之前,这里曾经发生了点什么。”
李惜花刚说完,就听一旁的树上突然传来一连串不知是什么的叫声,凄厉而尖锐,仿佛有人藏在树上偷窥着众人,发出一阵怪笑,而这“笑声”几乎把所有人惊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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