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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姓名都无需多编。
无人发觉宗门里多了个相貌平平的外门弟子,这都要归于焕栖宫中的外门弟子大多互不亲近,在焕栖宫中,有点上进心的外门弟子都拼了命想在长老面前现眼,好得到机会挤进内门修习,而大多没什么上进心的就学一身马马虎虎的武艺,然后在门中混日子,老老实实做后务殿给自己安排的杂活。
——因为真正有仙缘的人少之又少,尤其在灵气淡薄的当下,修炼难上加难,哪怕是三大仙门的弟子,大多数此生也只能止步于炼气和筑基,能突破金丹的已是三门之中的佼佼者,放在稍小些的宗门,金丹期的修士已经足够成为坐镇门派的长老了。
而奚飞鸾在此之前,已经修炼至元婴中期,是三门弟子中修为最高者,就连突破至元婴时所受的四九天劫,在他这里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粗壮的雷柱还没落到他头上就自行消弭了,得亏历劫时周围没人,否则他那时候就该被当做怪人撵出去了。
奚飞鸾在这边扫了三天地,期间各路弟子来来往往,没人在意他一个小小的洒扫弟子——这是外门弟子中那些修为最低的才会被安排做的事,他这种底层弟子连巴结都没人巴结。他看着熟悉的一个个人影从前面走过,甚至连几个长老也看见过好几回。
可是师弟呢?奚飞鸾有些奇怪,照理说,师弟刚当上掌门,应该会有许多事情要到议事殿处理才对,莫非……师弟在伏华峰的寝殿中睡大觉?这也不对,师弟不是爱偷懒的性子,况且伏华峰离这里可不近,起码还要再翻过两个山头,中间隔着一道长长的吊桥。那边几乎没有弟子,他不好直接过去察看。
再等等,再过半月就要进行宗门大比的门派内选了,门派内选涉及事务繁多,师弟一定会在这之前来议事殿商量今年的比试。
奚飞鸾边扫地边想着,耳边一阵脚步声匆匆过去,弟子间的说话声盖过了扫帚的“沙沙”声。
“怎么提前了啊?往年都要到下个月才开始的……”
“大长老让咱们全部参加呢,以前掌门可不逼咱们,我都快十年没练过剑了,这可怎么办啊?”
“哎呀反正就是上去当着大家丢个脸——我可绝对不要在大长老在场的时候上去。”
“若是太过丢人,大长老说不定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奚飞鸾歪过头,望着几个外门弟子越走越远,眼神有些疑惑。
提前?什么提前?门派内选……提前了?
蛮荒极西。
马车在灰黑色的地平线上行驶着,而与地面相接的是比土地的颜色更为浓郁的天空,地平线的尽头,一片片建筑拔地而起,如漆黑的山峦般起伏连绵,若是有魔族看见,定会觉得这里比极北的墨守宫还像魔宫。
郁笙下了马车,沿着漆黑的阶梯往上走,周围的大殿呈弧形排列来,均为漆黑之色,不知是用的什么材料筑成,这些殿样式也很古怪,屋檐四角飞起,窗棂有圆有方,跟人族南北各地的几种建筑风格都有些相近,但也总不完全相同,非要说,倒像是各个风格拼凑起来的产物。
阶梯两旁站着两排蒙着黑纱的妖族侍女,她们单手摆向阶梯往上的方向,沉默地引他向前。
大殿正门被黑色的厚重纱幔遮得密不透风,郁笙走到门前,两旁的侍者掀起纱幔,请郁笙往里走。
往里望去,妖族的大殿中一片漆黑,因为每隔几步,郁笙就会遇到一层比方才正门处稍薄的黑色纱幔,有侍人给他缓缓拉向两侧,郁笙才得以通过。
郁笙耐着心,从无数黑色的纱幔中穿过,银铃声时不时响起,他抬起头,才看见纱幔上系着不少银色的精致铃铛。
不知走了多久,最后一层厚重的纱幔掀开,郁笙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半透屏风,上面以墨绘着朱红色的竹叶。
屏风后隐隐露出一个人端坐着的背影。
“妖王阁下。”郁笙盯着那个背影,目光仿佛能将屏风刺穿。
等了又等,那个背影毫无动静。
郁笙刚眯起眼,就看见屏风斜后方还站了个人。虽有屏风挡着,但他隐约能看清,那人同其他侍者打扮得差不多。
这是妖王的管事?郁笙回想了下即位大典那天,他在宴上似乎并未在妖王身边见过这个身形的妖族。
还未细想,那屏风后的妖族忽然开口,声音如之前迷雾中听见的那句不辩男女的一模一样:“王问你来之为何?”
郁笙顿了顿,声音平静:“上次宴上招待不周,这一次…特来叙叙旧。”
那声音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王说与你无旧可叙。”
郁笙一笑:“听闻妖王阁下同家师关系不错,可我宗戒律森严,第一条规矩就是门人不得与妖魔为伍,看来妖王阁下有所不同啊,竟能让家师都以礼相待…”
“人类,对王放尊重点!”
“哦?”郁笙眉眼一弯,锐利的目光落在那位说话的侍者身上:“阁下既然说远来是客……可主人家连面都不愿意露,究竟是谁不够尊重呢?”
“你……”
郁笙的目光又落在妖王的背影身上,如此激将,那个身影依旧分毫未动,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这大殿之中,真的有妖王的影子吗?
郁笙垂下眼,笑意收敛:“那今日话已说了,旧也叙了,妖王阁下,保重。”他转身向外走去,从这个寂静到如同死去的殿中穿过,无人阻拦,大殿中只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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