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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真是深陷温柔乡,出都出不来了。
“爱莫能助。”巫雪拍了拍崔呈衍的肩膀,回忆了下刚才看诊的场面。“温兄呢?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出现?”
崔呈衍一筹莫展,闷闷道:“娘说人家是客人,已经吩咐小玉带良良去厢房休息了。”
崔呈衍没说出口的是,崔夫人还叫崔安看住自己,不让自己偷偷跑去找良良。
天真浪漫的崔小公子算是栽了跟头,他从来没想过,媳妇是男是女,竟然会这么麻烦……
巫雪见他还是一筹莫展的样子,于是好心提醒:“看病我在行,别的我真不行。但柳大人不是还在龙井村吗?他那脑子比叶孤云至少好使一百倍,不如修书一封去问问,看有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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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言智多近妖,按理说与崔呈衍应该是惺惺相惜的关系。
可崔呈衍最恨遭人算计,就算是铁面判官也不行。再加上他的挚友叶孤云本来就跟柳无言不对付,虽然平时老爱跟叶孤云争个高下,可关键时刻,还是要一致对外的。
所以,就算他日同朝为官,他也要把柳无言往死里参!
“老夫人和夫人,都不能再受刺激了。崔夫人虽然没有昏过去,但也是强弩之末,急需休养。”
巫雪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崔呈衍一眼。
“心病还需心药医。再名贵的药材,也只能起个辅助作用。”巫雪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子行,差人来拿药吧。”
崔安应声而去。
送走巫雪之后,崔府渐渐归于平静。
崔呈衍的大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衍别太担心,这事先放一放。等你爹明天回来了,你娘自然肯出来见你的。”
“夜深了,我们也该休息了。”崔大爷说。“祠堂夜露重,巧姨去拿个毯子来给三弟妹盖着吧。”
管家巧姨原是崔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是要跟着崔夫人的。
安顿好这一切,崔呈衍回到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的陈设和走之前一样,日日有人打扫,连灰尘都不曾沾染。
只不过,走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良良已经去了厢房。
“少爷,该沐浴更衣了。”小玉说。
崔安去回春堂抓药未归,其他的丫鬟婆子在这个点都睡下了,能伺候崔呈衍的就只有小玉了。
小玉兑好热水,谨慎问道:“少爷,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以前就算是还“傻着”的时候,崔呈衍也是坚持要自己独自沐浴。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就算是崔安,也只有在起床的时候才会伺候他穿衣。
所以,真正将他看光光的……就只有良良呀。
崔呈衍没有说话,但小玉已经识趣地出去了,并带好了门。
从土匪窝里穿出来的粗布麻衣,终于被换掉了。沐浴后,崔呈衍换上了自己惯常穿的衣服,才终于有一种回来了的感觉。
一切如常,一切又不如常。
“良良他那边可还好?”崔呈衍问道。“厢房很久没人住了吧?都打扫干净了?”
小玉觉得少爷这问题问得很奇怪。虽然崔府很少有客人,但厢房也是日日都打扫——毕竟他们这些丫鬟婆子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啊。
“小玉都打点过了,给少奶奶安排的都是最好的房间。”小玉说。“那边的丫鬟婆子都当是少爷的贵客,不敢怠慢的。”
小玉还是习惯性地称呼温良为少奶奶,也算是一种认可。
崔呈衍忽然觉得,小玉真是不可多得的忠仆。娘和奶奶的态度都如此明显了,小玉竟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他这边,一点都不动摇。
“小玉,”崔呈衍说。“你先去睡吧。”
小玉不解地看着他,问:“少爷?”
哪有少爷不睡她去睡的道理?难道……少爷还有别的事情?
“少爷,”小玉小声说。“折腾一天……少奶奶现在估计也睡了吧?”
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他们这些下人们都要起来干活了。
崔呈衍看着她,微微一笑:“崔安要是能有你一半聪明,我就满足了。”
连一心向着他的崔安都得消化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接受少奶奶是个男人这一事实,是他太自信,高估了娘和奶奶的承受能力。
他以为,既然男妻是青州城的风俗,娘和奶奶作为土生土长的青州城人,应该见多了才是,怎么轮到自己家,就这么介意了?
小的时候,崔呈衍跟崔员外和崔夫人去赴宴,那开钱庄的钱老板的夫人就是男子,当时饮宴的人也没觉得奇怪啊。
崔呈衍偷偷摸摸地来到厢房,温良的房间果然熄了灯。
敲……还是不敲?
徘徊在门口的崔呈衍犯了难,他想起来,回程的马车颠簸,温良确实也挺辛苦了。
但他此时,又非常想见他。
来回踱步,忐忑不安。
虽然是在自己家里,怎么这鬼祟模样,倒有几分《西厢记》的意味了?
可是,若真是小姐私会书生的话,那他就不该敲门,应该从窗户这边翻进去才是。
窗户是虚掩着的,崔呈衍下意识地闭住呼吸,轻轻推开一点,往里看——
屋里没点灯,借着月光才能看清屋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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