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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里都没见两位伯母往奶奶那跑得勤快,这几日倒好,寸步不离,活活脱脱的婆媳情深。
“听说你还装病博同情了?”巫雪笑他。“还被你爹发现拿鸡血装咳血,挺行的啊,和叶孤云有的一拼。”
会武功的叶大人还总三天两头从屋顶上摔下来,崔小公子不遑多让。
“爹娘心软,卖卖惨就能混过去了。”崔呈衍不以为意,全然看不出几天前还在巫雪面前愁眉苦脸。“不搞这么大,也看不出大伯和二伯在搞什么名堂。”
说到这,崔呈衍停下来,神神秘秘地对巫雪一笑:“昨夜我闲来无事,竟猎到了一只鸽子。”
巫雪知道崔呈衍在绿水寨就有打下信鸽的光荣事迹,所以毫不怀疑他是有意为之。他挑眉看着崔呈衍,等他继续说。
“你说巧不巧,是我大伯的信鸽。”崔呈衍说。“纸条上的字迹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其实昨天晚上,是崔呈衍死乞白赖地邀请温良去小花园赏月,然后才无意间撞见一只正在天井盘旋的信鸽。
崔呈衍说,良良,上次的烤鸽子还没兑现,我现在就给你再整一个。
话音一落,一只可怜又无辜的鸽子就被崔小公子无情击毙。
“崔子行!你又残害无辜的小生命!”温良额角青筋暴起,表情复杂又微妙。“赏月是假,猎鸟才是真吧?我真是小看你了!”
这回真是温良冤枉崔呈衍了,赏月才是他的最终目的啊,猎鸽只是顺便。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崔呈衍的唇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微笑。
巫雪看见他的小表情,只觉得一阵恶寒。
他没记错吧?现在应该是深秋,怎么崔小公子一副春天到了的模样?
“飞鸽传书里写了什么?”巫雪问。
巫雪的发问让崔呈衍稍稍从良良真可爱的遐想中抽离出来,表情也正经了许多。
“只有两个字,无碍。”崔呈衍说。“真是惜字如金,滴水不漏啊。”
简简单单两个字,如此一来,就算信鸽被人截获了,也叫人猜不出中间到底在说什么。
看来,幕后黑手的谨慎程度,比他们想的还要深。
巫雪蹙眉,忽然伸手捏住了崔呈衍的手腕。
崔呈衍吓了一跳:“清安!我可是有媳妇的人!”
他的良良是醋坛子成精,他也不想被叶孤云纠缠决斗。
巫雪完全不理崔呈衍的一脸抗拒,自顾自地问:“自那日之后,无相的余毒可还有再复发?”
无相?一直按时吃药的崔呈衍都快忘了这茬子,他不确定地说:“复发倒是没有……清安,可是出什么问题了?”
巫雪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到无相,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崔呈衍收起了戏谑的表情,脸色凝重起来。
巫雪说:“前几日给你把脉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平稳的气息下似乎出现了分叉,刚才一诊,更有此感。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偶有心悸,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见崔呈衍点了点头,巫雪又问:“子行,谁为你熬的药?”
“小玉啊……”崔呈衍被巫雪这连环发问搞得有些糊涂了。“小玉不可能被收买的,难道是这药出了问题?”
“子行,你听我说。”转过无人的回廊,巫雪压低了声音。“我怀疑其中有一味药材被换了,解药变毒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崔呈衍何其聪明,不仅明白,而且还顺藤摸瓜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你是说……他们发现了?”
巫雪点头:“对,有内鬼。”
“我们之间,还有幕后黑手的棋子。”
☆
崔呈衍想过,自己贸然恢复,一定会招致祸患。
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巫雪为崔府的每个人都看过诊,饱受无相困扰的只有崔呈衍。
换句话说,幕后黑手针对的人只有他,崔员外和崔夫人都是安全的。
书房里,崔呈衍站在窗前,立成了一尊雕像。
温良躺在摇椅里看话本,见一向聒噪的崔小公子竟然一言不发,顿觉奇怪。
一粒黄豆冷不丁地往崔呈衍的脑门飞去,陷入沉思之中的人一个晃身,顺利躲过。
回过神的崔呈衍转过身,委委屈屈地道:“良良,你谋杀亲夫。”
温良丢掉手中的话本,端起盛满黄豆的碗就开始——
一粒两粒三粒……好,打中了,不亏。
“不信谣,不传谣。”温良说。“打中了才算。”
温良现在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与崔呈衍开没脸没皮的玩笑了,可谓是一大进步。
崔呈衍笑笑,走过来。
“在看什么?”他捡起温良扔下的话本,正要看。
“没什么!”温良迅速从他手中抢过来,藏在身后。“倒是你,刚在站在窗户前装石狮子呢?”
虽然温良的动作很快,但崔呈衍还是看清楚了,是他书架上为数不多的断袖话本之一。
“良良,你想去京城吗?”
崔呈衍突如其来的发问比他在窗前当石狮子更诡异,温良奇怪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我成亲数月有余,你与你妹妹也分别已久吧?”
不正常,很不正常。
崔呈衍决计不会贸然提到温欣,除非他想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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