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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真是一座废城了?
按照崔夫人说的地址,温良很快就找到了齐家绣庄。
齐家绣庄的大门紧闭,门窗似乎都落了灰尘。温良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像是白天开过门的样子。
“你……是谁?”
绣庄边上的一道小门拉开了一道缝,声音便从其中传来。
温良连忙过去,行了个礼:“请问,这是齐家绣庄吗?”
那人的声音有些苍老,他警惕道:“谁让你来的?”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仿佛一早就知道,会有人来似的。
“青州城的崔夫人。”温良说。“她交给我一封信,要我务必送到齐员外的手上。”
虽然此人蹊跷可疑,但温良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能从绣庄里面开门,自然与其家人关系密切,从此人的行事作风来看,很像是绣庄的管事。
“青州城……难道是……”
门缝骤然拉大,走出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温良,沉声道:“你是……崔家什么人?”
从年纪来看,是管事无疑了。虽然被问的很不舒服,但温良还是恭敬地回答道:“我是崔少爷的朋友,请您放心,我绝不是坏人。”
老者又看了他许久,才叹了口气,将人放进来。
侧门直通绣庄的后院,屋子里都没点灯,也没有人气。温良正觉得奇怪,却听见那老者说:“我是绣庄的掌柜,你可以叫我七叔。”
温良礼貌地拱了拱手:“七叔。”
七叔进屋点上灯,温良这才看清楚屋里的情况——
除了一些必备的家什,就只剩下一些堆着的粮食。
“小姐嫁去青州城……也好多年啦。”七叔一边斟茶,一边感慨道。“小少爷也长成大人了,听说还考中了探花?不枉当初老爷那么疼小少爷……哎,只可惜,造化弄人啊……”
温良心里满肚子的疑问,但碍于七叔是老人家,便只能由他感叹过去。
“来,喝口茶。”七叔将茶杯递给他,又说。“其实……崔家在青州城的变故,我们都知道……姑爷失踪了,小姐闭门不出……傻子都知道崔家发生了什么……”
听到七叔这样说,温良差点被茶水呛到。
什么意思?莫不是……齐家早就知道崔夫人现在的处境?
“慢点喝,不够还有。”七叔看他灰头土脸,猜他一定是为了赶路没少遭罪。“从青州城来应该挺麻烦的吧?”
“不麻烦不麻烦。”温良谢过七叔的好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七叔……这齐员外……”
虽然七叔爱唠叨,可温良却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
找到齐员外,搬救兵,才是他此次林州之行的目的。
“齐员外……”七叔喃喃道,望着温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来晚了。”
来晚了?何出此言?
温良惊讶地看着七叔:“难道……”
七叔没等他说完,便点头道:“是的……少爷他……早就不在林州城了。”
“现在……林州城的齐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
七叔的话,无疑是一阵惊雷,在温良的耳边炸响。
对于崔夫人来说,齐员外无疑是最后一根稻草,可现在七叔却告诉他,这根稻草早就自己折断了?
“在容州传出消息之前,少爷就不知道从哪里收了风声,早早地就囤好了粮米油面还换好了银票。”
“那时候崔家的消息刚传来,我劝少爷该去青州城看看了,他却嫌我多管闲事。”
说到这,七叔凄惨一笑:“少爷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姐出嫁了就是崔家人,与我们齐家再无瓜葛。这么……这么狠心的话……他怎么说得出来……”
“后来,少爷还以出游为名,带这府中的家眷们去了别的地方。”
“具体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现在齐家除了我不肯走,就只剩下几个看门的丫头婆子了。”
……
七叔说得动容,老泪纵横。
可温良却也明白了——
怕不是崔夫人一厢情愿以为自己跟娘家哥哥的关系好,才派他来送信的?结果人家非但不把她这外嫁女当自家人,而且还早早地就谋划好了退路,逃之夭夭了?
怪不得,林州城出逃的那些百姓中有人说,这齐家绣庄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齐家绣庄。齐员外继承家业后压低成本抬高定价,哪还有当初老齐员外那朴实的作风?
温良心知自己手中的这封信送不出去了,眼神不觉又黯淡了几分。
七叔仍在哽咽:“小姐……小姐她还好么?”
温良最见不得老人家伤感,他胡乱说了些安慰话,好让七叔放心。
“崔夫人她……很好,衣食无忧,就是很想念你们这些娘家人,所以才派我来林州看看。”温良说。“七叔您放心,齐家的变故我一定不会告诉崔夫人,您……您也别太难过了。”
齐家人也指望不上了。
崔夫人还被变相软禁在崔府内院,林州城的消息很快也会传到青州城去,若让崔大爷知道了齐家的情况,那崔夫人……还能呆的舒坦吗?
儿子、夫君,相继失踪,自家亲哥又逃之夭夭,崔夫人也曾是老齐员外的掌上明珠,一生顺风顺水,哪里受得了这等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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