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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白暨现在的情况,若是愿意回到深海重头再来,修炼上百年,未必没有再次化灵的可能性。然而已经尝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滋味,他又怎么愿意被困于不见天日的黑暗里如此之久。
更何况……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流年如同飞梭一般前进,并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转眼匆匆数年,万年一次的九星连珠已近在眼前。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思及此处,白暨的目光变了又变,厚肿眼泡包裹着的眼睛里竟生出了一种鱼死网破的孤绝。
岳沉舟,你我原本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你处处与我作对,将我苦心布下的魔阵都破了个干净。
这些阵法原本就是为修复天梯设下的。
你就这么想死吗?
不行。
不可以。
我白暨苟延残喘了千年之久,眼看着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我绝不允许任何人阻拦。
即便你是他最看重的弟子也不行。
鹤归看着眼前人脸上变化莫测愈发疯狂的神色,垂下头来,糅杂着血色的美艳面容上依然平静无波。
事到如今,白暨身边只剩下他一人。
这样也很好。鹤归总是这么想,至少他们还能拥有彼此。
“如今异管委盯得很紧,我实在不方便弄到别的生魂。”鹤归恭敬地跪在池边,视线锁在眼前的方寸之上,“请您暂且忍耐,等风头稍微下去一些,我会再回S市,拿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过了许久,他才听到前方传来水流波动的声音。
白暨重新用黑色的帽兜包裹住自己的脸和头部,身上反而未着寸缕。他一步跨上岸,停在鹤归身侧,低头看向这个优美而修长的身影。
鹤归的一头乌发垂落在脸侧,如同一笔浓墨流淌,于光线下折出鎏金碎光来,艳丽到晃眼的地步。
白暨停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捏着下巴抬起他的脸。
“鹤归,你这张脸,真是美丽至极。”他的脸已经完全隐藏在黑色的帽兜之中,可鹤归还是听出了那话里的咬牙切齿,“天道,真是不公平。”
鹤归深深吸了一口气,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一张美得不辨雌雄的脸上写满了波澜不惊的坚定:“鹤归的一切都属于主人。只要主人喜欢,鹤归可以把这张脸献给主人。”
话音刚刚落下,捏着他下巴的手骤然用力,剧烈的疼痛传来,几乎叫他呻吟出声。
“你的脸?哈。”
即便容貌被掩盖,依然能从白暨的声音里听出强烈而冰冷的情绪。
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厌恶与憎恨。
“我岂会用你们魔修的脸。他不会喜欢的……不会喜欢的。”
鹤归的身体一僵,连疼痛都顾不上了,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主人……”
白暨松了手,无视了他的反应,也没有打算做出任何解释。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问道:“九星连珠将至,岳沉舟最近有什么动作?”
鹤归定了定心神:“他去了S市。”
“S市……”白暨抿了抿嘴唇,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是S市呢?”
……
S市,极东角。
岳寒坐在礁石之上,不紧不慢地浏览着网上的消息。
主流媒体已经连续跟踪播报了一个月,称这次的天文奇观“九星连珠”千载难逢,天朝正是最佳观测点之一,届时极有可能会出现罕见的日全食与月全食。
不管是真正的天文爱好者还是凑热闹的吃瓜群众无不参与讨论,甚至还有商家闻风而动,营销了以九星连珠为主题的爱情节,颇有一副全民盛典的模样。
然而按照人类天文学的观测,这一现象发生在七日之后,却是与岳沉舟想要的“九星连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一时辰。
“说起来,师兄,我记得你出生在上一次九星连珠之时?”岳寒锁了手机屏幕,从石头上跳下来,与岳沉舟并肩站到了粗粝的沙滩边上。
岳沉舟略微想了想,说:“帝师曾提过一句,说我降世那日,岁星显冲月之象,九星有异。他也是因此才发现了被弃于山脚之下的我。灵境素来以九星封位,故而后来便让我顶了岁星的缺。只是我无父无母,自然不记得自己出生在哪日。”
实际上在过去天梯还完好之时,修者的生命都十足漫长,很少有人会在意生辰这样的小事。
“倒也是巧了。”岳沉舟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沙土,足下歪歪斜斜踏着浪,道,“今日将事情解决,也算圆满。”
他的脚踝浸在灰色的海水之中,海浪哗啦一声舔上裤脚,可再次退下去的时候,却没能留下半点水印。
退潮时的海面宁静,可岳沉舟背对着海面看向S市市区的时候,已经能看到浮躁的气场诡谲翻涌,如同一锅即将煮沸的水一般,从下至上冒气小小的气泡。
或许还没有人发现,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工作中的人们显而易见变得浮躁不安起来。往日里脾气不错的人心烦意乱,而本就脾气暴躁的那些或许已经因为一点小小的摩擦而频频与人冲突。
觉醒了灵能的人类里,有一些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了。辅助系尚且好一些,攻击系的超能力者苦苦压制这体内暴走的灵力,躲在室内不敢出门,生怕一不小心便伤了无辜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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