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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是凉国皇室子弟,在秦承焘的口中,倒像是和这折竹轩的小倌没有什么区别似的,可以任意发落打杀。
不过白秉臣也知道,秦承焘自然有这个资本说这句话,他独一无二的尊崇地位全部来自于他权势滔天的母家,而凉国蒋皇后更是备受凉国皇帝的宠爱,在权势和心意双重加成下,秦承焘是天生的骄子。
蒋家门生遍布凉国朝内朝外,只要他振臂一呼,多得是为太子殿下鞠躬尽瘁的门生,而因为他母亲的聪颖心机,凉国主君竟也没有半分猜忌过蒋家功高震主,近年来荣宠封爵一年胜似一年,分封的爵位大半都是蒋家,民间甚至有“宁为蒋氏平民,不生异姓世家”的夸张说辞。
梅韶当场听着秦承焘“诚意满满”的拉拢之词,又瞥了全身青紫的青荷,不由生了点闷气,又不能在此发泄出来,只能硬憋着。
而白秉臣竟然也没有明言说拒绝,他沉默着不表态的样子,更是给梅韶的心火加了一把柴。他伏在白秉臣的肩头,隔着面纱,狠狠地在脖颈处咬了一口。
“嘶——”白秉臣压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闷哼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梅韶松了牙齿,辗转在自己咬的那处牙印上吸吮厮磨,直到两个浅浅的牙印变成一个深红的印记,心中郁气才消了大半,缓了唇间力度,安抚地啄了几下。
在大氅抓着梅韶的手依旧维持着一直以来的力度,任由他在这种场合胡闹,白秉臣也没有做出半分阻止的举动,只是在他咬完之后,轻轻地拍了两下他的臀.部,以示警告。
“白某在黎国朝堂上至少还是可以张相平分秋色,可要是到了你们凉国,地位再高,也是要压在蒋家之下的。”白秉臣轻笑一声,挑了下眉,自傲道:“白某只做人臣之首,不屈居人下。”
秦承焘以为他主动说要谈谈,是改了心思,谁知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由有些羞恼,可还是竭力压住了冲动,语气有些生硬,道:“既然白大人不愿意另择主君,那我们也只有做做生意的情分了。”
他继续道:“白大人给个准头,要本宫拿什么来换兵力图?”
“要换?可以。”白秉臣倨傲地开口,眼中带了些凌冽的逼迫感,道:“要是凉国肯并入黎国疆土之内,本相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把那张纸送给太子殿下玩玩。”
“白秉臣!你别得寸进尺!”秦承焘再也压不住心中被玩弄的火气,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言语羞辱他。
白秉臣却好似没有听见他的怒喝一般,抬起的眸子中没有半分避让的之意,平静地看着他扭曲的脸,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他连半靠在软枕上的姿势都没变,松垮的衣襟露出一点皮肤,眉目淡然,放在“檀竹”腰间的手轻轻点着,另一只则缩在大氅里,秦承焘虽然看不见,但也能从大氅上的微动看出他们在里头做些什么勾当。
方才正襟危坐着不染一点脂粉气是他,现在抱着美人声色自若的也是他。
现在的白秉臣倒是比他这个风.流人更像是个寻花问柳的浪荡客,他不回应,无惧色,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秦承焘,可秦承焘却在他平和的目光中看出深深的鄙夷和嘲弄。
直到现在,秦承焘才意识到,在自己把他放在合作的天平上横梁的时候,白秉臣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可以商谈的地位上,他那像是在看小孩子的目光仿佛是在无声地告诉他:这场交易只是你自以为是的小孩举动,而他从来没有把你放在可以较量的位置上。
他肯应约而来,不过是靠着自己一个邻国太子的身份,哄孩子一般交了这桩差事而已。
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在他的认知里,此刻美人在怀,气定神闲的应该是拿捏了白秉臣弱处的自己,而不是他!
白秉臣微眯了眼睛吗,捕捉到秦承焘眼中越发深沉的眸子,他从那眼中看到了杀意。
“滚出去!”秦承焘对着屋子里其他人吼了一声,显然是准备清场动手了。
得了这句话,屋中的小倌都似捡了一条命似的,没一会儿就散了个干净。
梅韶的身子僵了一下,没有动。
“出去。”白秉臣拍了他两下肩膀,话语轻柔,大氅下的手却用了力气,强硬地把梅韶的手从自己身上扒开,然后推了他一把,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出去。”
梅韶默默攥紧了手,默了两秒,走了出去。
屋中只剩了白秉臣和秦承焘两个人吧。
秦承焘定定地看了半晌白秉臣的神情,突然笑了,道:“本宫再给白大人一个机会。”
良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白秉臣面上甚至可以听见外头走廊上巡视的步子声——那些都是秦承焘的人,只要他想,他能在这里了结自己。
白秉臣知道他有这个胆子在异国之都谋杀当朝大臣,他更有不考虑后果的资本。
他抿了一下唇,淡然道:“等到太子殿下成为阶下囚的那天,本相会替太子殿下请一个‘昏定侯’的爵位。”
“好!好!”秦承焘残忍地笑着,一步步逼近了白秉臣,额上的青筋跳动着,狠狠道:“白大人还是到黄泉之下去做这样的春秋大梦吧!”
白秉臣淡定地看着冲进来的十几个人,心中暗自计算着自己能撑多长时间,谁知刚被围住,外头突然传出一阵人群惊慌逃跑的嘈杂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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