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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赵元盛朝他舌头狠狠咬了一口,目光暗沉地看着他们之间拉扯出的银丝,重重地抹了一下嘴,“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恶心?”
“或者说,为了达到目的和我睡的时候,你是不是强忍着恶心,觉得对不起那个一直陪着你的虞燕?”赵元盛冷冷道:“我不是你,我要是早知道你心所属,我绝对不会靠近你半步!”
“我是心有所属!我心里全是你!”
“你也配说心里有我?”赵元盛吼道。
长期压抑着的情绪在一瞬间全部被点燃,赵元盛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头脑一热,什么都说出来了。
“你知道什么叫做心里有一个人?”赵元盛似哭似笑,低声自嘲道:“你不知道,只有我知道。你因为被先帝威胁而惶惶不安,躲在青.楼里醉生梦死的时候,为什么过了十几日我才去找你,你知道吗?”
“因为在知道你父王死后,我怕先帝为难你,怕你没有依靠,我向父王坦白了。”赵元盛低低笑了两声,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坦白……什么?”李安震在当地,一个隐约的念头浮现在他心中,可他不敢细想,不敢去承认。
在那么早的时候,赵元盛就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向他坦白,我喜欢你。”赵元盛直视着李安,一直埋在心中往事一旦撕开了口子,便再也止不住了,“我说我要以晟亲王府的名义护着你,先帝曾被父王救过一命,只要父王同意了我和你的关系,先帝便不会动你。自然,我被父王毒打了一顿,幸运地是,我最后还是说服了他,所以,那十几日我不是不想来找你,是因为我躺在床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初蔚……”李安喉头梗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在赵元盛还是晟亲王世子的时候,在他拥有着最崇高的地位被人敬仰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不去管陷在泥沼里的李安,可他心甘情愿地脏了自己的矜贵,低下身子护住了他。
“可你不信我,你不信我能护住你,傻傻地跑过去和白秉臣做了交易,跑到了寒城。”赵云盛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寒城是梅韶必需的庇护之地,但不是你的。你当着先帝的面要了梅韶,简直是在触犯他的威严,在平都,先帝可能还会顾忌着我不会对你动手,可远在寒城,我根本护不住你。你又把证明自己血脉的玉牒抵给了白秉臣,我无法阻止你。于是我和他做了一个交易,他用玉牒来换得我晟亲王府对赵祯的支持,我和他各有想要护着的人,却殊途同归,我们联手逼死了先帝,保着赵祯上位,因此你才有在寒城六年的太平。”
李安狠狠地攥住了自己的手心,疼得他眼眶一热。
“李安。”赵元盛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你没有资格质问我找了几个人,找了谁!就算真的像你说的,在这漫长的七年里,你终于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了,所以你不能接受我和别人有亲密的关系,那你扪心自问,在那六年里,听着你和梅韶缱绻情意的我是什么感受?现在才不过一年,你有什么受不了的?”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愧疚,也不是为了让你弥补些什么,我只是累了,我不想继续了。”赵元盛扯了一下嘴角,“今天也算说开了,我们以后……”
赵元盛顿了一下,自嘲道:“没有以后了。”
“对不起。”李安低下头,眼前已经模糊了一片,他觉得自己卑劣不堪到了极点。赵元盛本可以做他的闲散王爷,有着祖辈的功劳,他可以不卷入朝局,顺风顺水地过一辈子,他不用低下头去求人,他这个样的人,本就不该低下头去求人的……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义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李安哽咽着,他很想抱住赵元盛,可他不敢,他不配,他只能抓住赵元盛的手腕,抵在他的肩头低声抽泣着,“你信我一次好不好,等我完成了……我就回来补偿你,你要什么,我都都能给你,哪怕你要我死。我们不能没有以后……义兄,我求你……”
赵元盛这次没有反抗,他隐藏的情感都说出来之后,就像是把整颗心都掏给了李安,现在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任凭李安抓着自己的手腕,任凭他把自己的肩头打湿,赵元盛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却落不下一滴泪来。
长久的沉默比激烈的反抗更要令人心慌,李安好像能透过无声的风感受到赵元盛一颗慢慢冷却下来的心。
他说出了所有,也摒弃了所有,不论是藏在心底为李安做过的事,还有他七年的感情。
“义兄……你说句话好不好,哪怕是骂我,你说句话,我求你说句话。”强烈的不安在李安的心中撞击,他一遍又一遍地哀求着赵元盛,求他开口。
赵元盛抬起他的脸,轻轻地抹去他脸上的泪痕。
这久违的温柔让李安更难受了,他的眼泪像是决堤一般,怎么也收不住,赵元盛却不厌其烦地一点一点地给他擦拭。
他迷恋地看着赵元盛,一寸一寸地从他脸上掠过,看着他不起一点波澜的眸子,听着他温柔地说出最残酷的话语。
“我不想再等了。”赵元盛抚上他的眉眼,“我是喜欢过你,可你凭什么觉得我赵元盛会要一个已经成过婚的男人?”
“是我不要你了。”赵元盛声音很轻,落在寂静的夜里都险些被风吹散,可李安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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