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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76节

      “军饷、粮饷、军备!”孙传庭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直让王在晋皱眉。
    这种直性子,到地方上能吃香么?
    “朕给你内帑银三十万,发饷、买粮,置办军备,不够再提。”朱由校扔了手里内府衙门奏请裁撤宫廷内市的本子,冷笑自语:
    “多管闲事。”
    言罢,复又拿起一本。
    见到这份奏疏,朱由校微微展眉,却也张口问道:“你要在何处募军?”
    “臣谢皇上!”孙传庭已是略微激动,俯身道:“榆林!”
    朱由校批复了这份杨嗣昌这份说淮北各府饥荒已稍有缓解的奏疏,心情顿好,抬起头:
    “那边将门多,吃的开吗?”
    “皇上明鉴!正是因为榆林镇乃将门世家集中之地,臣才要去榆林募军!”
    “臣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朝廷亦是如此,只要皇上肯求改变,大明中兴在望!”
    “随你怎么选,朕只看结果。”朱由校好像没听见,再低下头,淡淡道:
    “传谕,加孙传庭兵部左侍郎,巡抚陕西。”
    “另外,召戚金来见朕。”
    尽管先前已有所预料,孙传庭还是显得激动异常,只见他揖身道:“谢皇上!”
    “你自去准备吧。”
    不多时,孙传庭离去,戚金在西暖阁外拜道:“臣戚金,参见皇上!”
    他一进来,气还未喘匀,便听眼前正闷头看折子的皇帝问:
    “火器编训的怎么样了?”
    来不及多想,戚金只好道:
    “回皇上,勇卫营四千鸟铳兵,皆已操训完成,只等皇上下令,便可赴西南杀敌!”
    “永宁土司造反割据,朕决意亲征,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勇卫营当做朕的亲军。”
    “顾秉谦、王在晋,内阁那边不用问,就说这是西暖阁定议。”
    两人对视一眼,应声下来。
    听了这话,戚金有些心神恍惚,愣在原地,片刻后才是大声奉命而去。
    这勇卫营一万余人,自去年起不断换血、操练了这么久,各种兵械全都是最顶级的,更在几月前装备了最新的自生鸟铳。
    至于兵源质量,除了一小部分精挑细选的新兵,大部分都是历史上浑河血战援辽的川、浙兵,还有原本的戚家军。
    他们本就是久经阵战的精锐、悍卒,编训了这么久,亦早就互相之间磨合出了情感。
    一直待在京师,受皇帝隆恩却无所作为,众将校早不止一次地向戚金请战,如今机会来了,戚金又怎能不激动万分?
    当晚,英国公张维贤也接到谕令。
    却是朱由校叫他征调京畿各处兵马,再过几日,就要在京师誓师南征。
    对于张维贤,朱由校还特意强调了一句,要他留在京师,整顿中军都督府及京畿各处卫所,回来时要见到成效。
    这一句,让张维贤坐在那,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第九十九章:大明必胜
    乾清宫檐下,朱由校负手望着眼前的两盏八角大宫灯,四面玲珑空雕花,心思万千。
    前几天一说要亲征,朝上就吵闹开了。
    文官们自然不希望自己这个做皇帝的出去亲征,什么土木堡之役前车之鉴,什么武宗亲征如出游,云云此类,全都冒了出来。
    对于这些狗屁,朱由校一概不听,可有一件事,却是应该在出京之前表个态出来。
    朱由校望了望天空,吁出口气。
    现在是白天,一到晚上,这两盏大宫灯好看着呢,想到这,朱由校冷笑几声。
    这灯,就是魏忠贤为了讨好自己着人置办的。
    因近日风霾蔽日,都人们早早点了灯,橘黄色的光亮和紫禁城上空的黄色天气融为一体,暧昧不清。
    既不见明,也说不上暗。
    “皇爷,户部侍郎来了。”
    小侍郎被幕后大佬推出来探听皇帝口风,首度面圣,颇为忐忑,眼角隐约瞟见阁外走进一人,遂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朱由校不知从哪拿了一把精致的镶珠小匕首,在手里把玩着,凝视眼前这侍郎许久,眯眼问道:
    “朕看了户部的奏本,又请内帑?”
    “尔等真当朕的内帑,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见这小侍郎没敢说话,朱由校冷笑一声,将手中匕首猝然拔出,发出冷艳的寒光,又道:
    “户部那些老官儿,可曾细细数过,朕登基不满一载,这是第几回了?”
    侍郎神情紧绷着,斟酌片刻,躬身回禀道:
    “辽左用兵后,所费颇巨,淮北各府大旱虽有缓解,但山、陕之处全省旱荒,西南又起战事,贵州巡抚李枟亦常请粮、饷。”
    “加以陛下初登大宝,免捐一年饷银,人头增长,不再添赋。今太仓内外已是匮乏至极,封疆事重,边陲亦重,关内各省大旱,黎民百姓,嗷嗷待哺。”
    “势甚迫切,请发圣上内帑,实是臣等不得已而为之。”
    说完,户部侍郎不敢去看皇帝面容,只是眼眸垂地,浑身不住地发抖。
    “不得已。”
    朱由校品味着文臣们的说辞,动辄就拿全天下百姓说事,还不是他们的做派?
    诚然,现在各地大旱,朝廷是应该管。
    想着,朱由校嗤笑一阵。
    “让朕想想…这是尔等第几回‘不得已’了?”
    “朕忘了,来,你替朕想想,你们恬不知耻的不得已多少回了?”
    朱由校将匕首归鞘放下,展开户部的奏本,细细回溯,少倾,又放下奏本,蹙眉道:
    “朕非吝啬之人,祖宗朝时,朝廷每逢刀兵大兴,皆有内外诸臣从容调度。”
    “可自朕起,东事军兴,西南叛起,户、兵二部从来不会措饷,动辄惦记朕的内库。”
    “尔等以为宫中内库,是取之不尽的吗?那朕问你,你们的尚书,朕要来何用?”
    “专门向朝廷讨债的吗,朕欠你们的?”
    朱由校缓缓抽出匕首,语落,猛地一扔,稳稳刺进桌内,引得侍郎大为惊骇。
    侍郎语塞,期期艾艾地回道:“李、李部堂身体抱恙…”
    话音未曾落地,上头皇帝已是传来一声不屑地嘲讽,就好像已经将他看透。
    朱由校来到侍郎面前,冷笑道:“趁着朕现在还有钱,还没有像父皇那样,给你们掏空,就得干些实事!”
    “下个月要整修坤宁宫,所司报了一百万两用度。”
    “既然户部缺银,那朕替皇后说了,坤宁宫停休,你们要银子,去找所司问。”
    侍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下意识地要谢恩。
    不待他出声,朱由校就知道要说些什么,即转身冷笑,道:“谢皇后去!”
    “这事儿,还得看皇后的意思。”
    言罢,朱由校蜷缩在靠椅上,将桌上的奏本一扫落地,眼睛死死盯着那柄仍插在桌上的匕首。
    侍郎逃命似的去了,消息传开,在外朝掀起了轩然大波。
    诸臣窃下私语,说皇帝不好静坐读书,整日对匕首、刀剑那等武夫俗物爱不释手,亲征如同玩笑,举手投足,欠缺帝王风度。
    自然,外朝文臣们风言风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朱由校依旧我行我素。
    誓师大典过去以后,几乎全天下都知道皇帝要亲征西南,平定叛乱的消息。
    武勋在张维贤的带动下,纷纷表示支持,文臣们仍在反对,但没什么卵用,皇帝要去刷威望,他们也拦不住。
    倒是魏忠贤,最近经常待在东厂,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
    紫禁城,演武场。
    无数崭新衣甲的大明兵士整齐站立,旌旗蔽空,人人都以身为天子亲军而自豪。
    少倾,仪仗队护着一人一马自北方进场,顿时引起了全场万余勇卫营将校的注目。
    随即,振奋人心地喊声,响彻了整个京师。
    “皇上万岁!大明必胜!!”
    “皇上万岁!大明必胜!!!”
    一身甲胄的朱由校,熟练地骑着战马,腰间悬着那柄真正的帝王之剑,眼眸锋利,更盛着足以比肩边疆的寒冷。
    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声,朱由校深呼几口气,试探性地高举起右手,霎时间,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令行禁止,就连跟随而来的英国公张维贤都看得瞠目。
    随即,他转身看向戚金、童仲揆、陈策等将官。
    现在张维贤才知道,皇帝眼光究竟有多毒辣,这些人,个顶个都是练兵统将的好手!
    朱由校转身望向身后,道:“朕出征后,京师,就交给你与魏公公了。”
    说着,又特意看了一眼魏忠贤,使得后者心下一颤。
    张维贤本来装傻充愣,是不想再沾惹是非,但前几日收到的那份圣谕,他却从中嗅到了皇帝另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