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144节
这次内阁联合吏部会议,主要是针对有明近三百年来,科考录取上出现的问题,并商讨如何有效解决。
把考生所在地区与出身结合起来,统筹分配录取名额,分省区、分阶层录取,细划录取工作,这些都是他们需要做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檐,照射进坤宁宫,龙床上的天启皇帝不知何时就已经醒来,正静静靠着,喃喃道: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该回去了…”
轻声细语的呢喃,还是搅扰了怀中皇后的清梦,两人相顾一笑,却是朱由校屏退了已来到宫外的都人,淡淡道:
“朕和皇后还要再睡半日,你们宫外候着。”
都人们的应承声传出紫禁城,化作一缕暖风,拂过刚刚一脚踏出西暖阁的刘宗周的耳边。
他轻叹一声,心力交瘁。
他实在不明白,这等分省录取制,显然会拖慢江浙地区的发展,也会令江南地区的士子对朝廷不满,生出背离之心。
相对而言,因此所获的偏远地区士子那些所谓忠心,实在是不值一提。
不过也罢,既然廷议、部议皆已结束,分省录取制在天启二年的大明出现,也就是尘埃落定之事了。
“或许…崔呈秀说的不错,真是我刘宗周过于迂腐、守旧了?”
官员们迎着朝阳各自打道回府,经过彻夜的激烈商讨,每一道背影,都和紫禁城里的皇帝一样,显得落寞、瘦削。
有的唉声叹息,说祖宗定下的近千年科举制度就要被打破,大明科举即将陷入黑暗的。
也有兴奋不已,说天启皇帝这一手,实在是富有远见卓识的高明之举的。
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众说纷纭,对于这点,朱由校早有准备。
可以预料的是,这次施行了分生录取制后,江浙、南北直隶地区的贡生竞争力会被减弱,西北地区的考生,会有更好表现。
自然,在壬戌科的殿试上,朱由校也对官二代,商二代做出了一些限制,以增加寒门士子的登场率。
到底有没有卵用,朱由校根本不在乎,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者,寒门难出贵子,这种基本常识还是明白的。
这一手主要的目的,其实还在争取更多士子对朝廷的效忠,从而削弱东林在民间影响力。
相信在《京报》和科举改制的影响下,东林在朝堂之下“遥执朝政”的时日,也不多了!
......
天启二年二月二十六日,壬戌科殿试的前四天。
在这几天,基本不会再有士子去“复习”考点了。
有能耐的知道自己肯定能得进士及第,没能耐的,也不会多做努力,想着混个同进士出身,也就不错了,想那么多干啥!
人生,要知足常乐!
同进士出身,也比大部分人要强了,这就算半只脚踏入仕途,就算回老家,也非同日而语。
可朝廷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傻了。
内阁、吏部共同在京师发了一篇通告,《京报》也同期刊行,具体内容,涉及一桩牵动千年科举制度的大改革。
这超出了很多人的认知范畴!
不少人都没想到,在自己有生之年,居然会见识到朝廷分省录取,根据省份出殿试卷子。
这要是在从前,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当时朱元璋分南北卷,嘉靖增设中卷,这已经克服了许多阻力,朱由校做的更绝,直接一步到位,每个省一套。
这皇帝也确实是太小了,今年也就才十七,做事情想一出是一出,根本没想过这种牵动科考的改革,影响会有多深远!
当然,除了嘴炮,各地贡生也是各自态度不同。
像是如贵州、西南等地远道而来的,基本都是憋住不笑,看江浙贡生的笑话,因为朝廷几乎相当于直接增加了他们这些偏远省份的名额。
相同的,自古以来便是科举大省的江浙地区贡生,个个就是义愤填膺了。
这种改革,虽然对头三名影响不大,但是对他们这些半吊子,却是最考验真功夫的。
本打算要混的,怕是要被偏远地区考生给强行挤掉一部分。
最慌的就是这群人,虽说是自身实力不强,但毕竟个人面子摆在台面上。
你一个江南贡生,没考过云贵的,回老家还不被同社的学子们给笑掉大牙?
面子还要不要了,仕途还进不进了?
无论怎样,朝廷的这次改革,既然已经颁行下来,那肯定就绝无反悔之意。
还有四天,赶紧该备考的备考,该夹带的夹带,反正啊,咱们不能给江浙地区丢了面子!
在临考的前一天,偏远地区的贡生们,集中在京师有名的荟萃阁大摆宴席。
一人举杯,大笑道:
“各位,值此壬戌科殿试,朝廷做出此番惊天地、泣鬼神之改革,是为我等偏远士子考虑!”
“皇上如此心诚,我们也不能丢了他老人家的面子,到这天启二年,江浙社学在科举上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龙拂兄说的好!”
孙之獬话音落地,众贡生也都纷纷举杯。
赶上这么一个好时候,终于可以一展才学,得到更好的功名,也让那帮狗眼看人低的江浙贡生看看,我们山东、云贵的贡生,不比你们差!
孙之獬听众人个个开怀,自也是满饮一杯,喝的小脸通红,有些微醺。
呆坐片刻,他再度起身,道:
“诸位,满饮此杯!”
“当今皇上做出这等改革,可谓自古少有之圣君,我等要齐心任事,为皇上效力!”
众人纷纷举杯,齐声道:
“一定、一定!”
第一百八十八章:这是个人才!
头一回殿试,各地来京师的贡生们紧张,朱由校这个做皇帝的,却也不是很轻松。
亥时,都人们换了暗灯,悄悄退了下去。
为这天启朝廷的第一次殿试,朱由校也是煞费苦心,提前做了许多准备,见一见这个时代的“各省状元”们。
躺在张嫣身旁,朱由校喝净了淡茶,放下杯子,转头道:“皇后,朕想着,今后私下里都叫你珠珠,怎样?”
张嫣正想近日后宫的事,闻言一怔,被皇帝近日的体贴、柔情所触动,眼圈里竟陡然落下了泪。
朱由校看见也是一愣,将她搂在怀里,道:
“哎?怎么哭了…”
张嫣连忙抹去了泪,靠在皇帝有力的胸膛上,道:“妾没事,谢谢陛下。”
朱由校哈哈一乐,道:
“珠珠,今后私下里,朕叫你的小名。你也不用端着礼节这么陛下、陛下的叫着。”
说着,朱由校顿了顿,直到张嫣凑过来,才低声道:
“这样、咱们哪还像如胶似漆的夫妻呀!”
张嫣闪烁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却是认真思量起来,歪着头问:“不叫陛下,那能叫什么呢?”
朱由校想了想:“民间夫妻之间是如何称呼的?”
张嫣下意识道:“夫君?”
“哎——”朱由校拉长音调,促狭地看着怀里的人儿。
旋即,张嫣意识到自己又被无良皇帝调戏,却也没有最初那样恼怒,只是羞的红霞满面,佯嗔着埋下身子。
朱由校只好去哄,哄了半晌,又轻唤道:
“珠珠…”
“啊?”
“太医说,你腹中的龙子,随时都可能出生,等这回殿试完了,朕哪儿也不去,夜夜来坤宁宫陪着你。”
“倒是起个什么名儿好呢?”
闻言,张嫣身子一震,乖巧道:
“妾听陛下的。”
“还叫陛下?”朱由校望了一眼,佯怒道。
“夫君…”
“哎!”
随即,两人又嬉笑到一起。
不多时,晚香淡淡,又值深夜,大明朝的皇帝与皇后,各自紧紧握着手,沉沉睡去。
......
第二日,大明天启二年的壬戌科殿试,在紫禁城悠长的钟声中,正式开始了。
各地贡生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自玉石龙道登上石阶,深呼口气,迈进武英殿的大门。
本来,殿试是要在三大殿之一的皇极殿举行。
三大殿在嘉靖及万历年两次烧毁,朝廷不久前才动工修缮,没个三五年,根本修不完。
没什么办法,这次殿试的地点,只好定在了同样气势恢弘的武英殿。
当朱由校坐在龙椅上的时候,主考官魏广微,监考官刘宗周、左光斗等人,也早就到场,静候多时。
“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众人山呼完毕后,朱由校放下激动的心情,静静挥手,尽量用平复地语气道: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