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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北部大雪阻路,钟岐云当时二十日就能赶到杭州城的,他本准备亲自去杭州城的造船坊先走一遭,现下只能推推迟,先把事儿与管事们说个清楚。
船队总楼位于杭州城南近江口畔的位置上,钟岐云还未到处,刘望才就已经急忙迎了上来。
“钟哥,你总算是回来了!”刘望才见到钟岐云几乎是喜极而泣。
没人知道他近一月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所有造船商停止供船,刘望才按照钟岐云的指示一家一户去磋商,但每家每户都宁可撕毁契约也不再供应船只,眼下他们运送生意猛涨,但这船不够,那就是抄了他们的老底啊......
他这段时间急得几乎睡不着觉,钟岐云要是再不回来,他就要疯了。
下了马车,钟岐云冲刘望才点了头,步子却没有停下来,只问道:“各处的管事都到了?”
“到了到了,都到了,就连何大哥、香冬姑娘他们都到了,正在二层等着您老呢!”
钟岐云瞥了眼刘望才,知道这段时日他确实受了累,也不去说他,只应了一声:“好。”
船队总楼原本是杭州城一个大酒楼的楼房,后来杭州城北迁,酒楼就跟着人潮到了城中,这栋大楼房就空置了下来,因其临江,钟岐云从泉州回来后,就将他盘下来重新装修一番,当做了船队总楼。
因为不是乘风驿那样开门待客的门脸,只是供给船队来往交接使用,所以钟岐云就直接将二楼偌大的大堂改作了能容百人的商讨议会的场所。
等他快步走到二楼,钟家船队沿河、沿海三十六处的乘风驿管事都已齐坐堂中,包括负责陆上运送业务的何敏清和海上的杨香冬等。
他们见到钟岐云来了,皆齐齐起身拱手问好。
钟岐云走到正中,也朝四座的管事拱手:“北面下雪,陆上通行困难耽搁这些时日,让诸位久等
了,各位管事莫要拘礼,坐吧。”
等人都坐下后,钟岐云才走到空下的那处坐下,随即就说道:“如今时间紧迫,我也不多说无用之事,想必这一次我召诸位前来所谓何事,诸位都心下有数了。”
钟岐云端着桌上的茶灌了两口,又说道:“一则是为着把将来一年我钟家之展势给诸位说道清楚,二则是为了听听诸位的见解,毕竟国中上下各处不论州府政令或是百姓买卖、或是运送的能力不尽一致,需要结合诸位这段时日的查获的数据来定夺,做出一个最终的谋划就可着手了,三则便是近来造船坊断供一事。”
钟岐云说完,堂中的掌柜、管事点头应着明白。
钟岐云听罢又道:“这三件事,听着虽小,但只怕不是一听就能定下的,咱们今日就先就着眼下最要紧的供船之事,商量商量吧。”说着他瞧向一直处理这事的刘望才,说道:“刘管家你且将近日的事予大家都说说清楚吧。”
“好。”刘望才听着从身后的桌上拿了一本子各地报来的总账汇本,说道:“如今咱们船队上上下下共有海船万旦一百零一艘、千旦一百八十九艘,漕运河船万旦九十六艘,千旦一百三十五艘,看似数量虽不少,但平均分到各地,有些驿里比如平宣州且才分得两艘万旦大船,五艘大船而已,最多的不过杭州这处,也只有三十艘万旦海船,四十八艘千旦船而已。京兆城战乱那段时日,东家拜会了胡家、周家,拿下运送单子后,这些就远远不够,孙管事和香冬姑娘做了估算,若要在明年将胡家的丝绸尽数送外各地,并继续我们钟家走外邦的生意,起码杭州这处还需要三十艘余艘万旦海船,而国中上下单万旦船只就急需三百艘,千旦五百艘。”
杨香冬听了也道:“师傅,行海如今千旦船用处不大,船上用得不过了,倒是可以匀一些给旁处,但万旦的海船,各海口还需配置至少一百六十余艘才是。”
其余各地的管事听到这处,也是急的应声。
荆州乘风驿的钱璞钱管事都忍不住拍着桌子道:“不单是杭州城啊,就连我们大晸中央的河口也是缺了不少船
只,特别是东家帮扶圣上护国有功之事传开后,我荆州这处短短几日就收到了近去年半年的运送单子,原本船只还能应对得当,这下......东家,我那处的账目先生算过了,我荆州至少还需要十艘万旦船!可是......”
钱管事哀叹了一声:“可是如今能够造出万旦船的不过杭州、金陵那两家,但这会儿却告诉我他们都不造了?!这可怎么能行,那些单子我尚且还能压着,紧着要紧的几户先送了,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万宜州的丁友全道:“万宜这处也与钱管事那处一样,但我们万宜河口并不算宽敞,万旦船只我们不若他那处这般需要,寻常都是用着千旦船运送的。但这次船只不够后,万宜州本也有一家造船坊,千旦船这家船坊能造,丁某当日就去船坊商议了,本来他们都已经点头应下将现有的十艘船先交付予我,但隔日就忽而变了卦,丁某原以为这船坊东家是嫌银钱不够,我当下就提出加钱,但他却说不说,再问是何缘由他亦不说,这么一看必然有人故意捣鬼了,就不知是何人这般针对咱们船队啊!”
“是啊,临州亦是一模一样。”
“惠城亦同。”
“那般多的生意摆着,这怎么能行?!”
一言一语,钟岐云来时还尚且安静的大堂就这般吵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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