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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朏说到这处,忽而一顿,十年前,那就是谢问渊随军的时候,蒋虎品忽然提到这事莫不是......
像是要解其疑惑,蒋虎品说道:“其实那时领军是谢丞相,只是后来得胜归来后,丞相并不让提及,这功劳就归到了我头上。”
吴朏一愣:“为甚!”
“当初我也不知为甚,之后许多年我亦不明白,只是这段时日我却慢慢懂了。”蒋虎品瞧了瞧那边一直没有说话甄先轲,此时他也不愿再遮掩,谢问渊在西北近乎于指挥着将领夺胜之事,京中必定已经知晓,也遮掩不住了,蒋虎品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若非他走到这个位置,大晸朝中哪有我们武将说话之地?如今又怎能这般夺回西北十余城池?”
吴朏忽而沉默了。
蒋虎品道:“眼下已近大晸边境,若再夺下堤可城,就能把回鹘人赶到博特湖之外了。只是如今韦鹤楮将军镇守后方,不能前来,大将军与我皆身受重伤无法再战,那回鹘王叶赫喆战时最喜攻袭首将,吴将军背上的刀伤还未好,只怕不是其敌手,唯有一人......”蒋虎品眼眶蓦地一红,“唯
有一人能战......”
甄先轲闻声,说道:“不可,丞相是文臣,文臣不可经手武将兵权,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
“的确不可。”
甄先轲话才说完,谢问渊就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他望向甄先轲,说道:“文臣的确不行,不过,太祖当年亦曾提及,谢家兵权由谢家嫡长接手,而我正好是谢家嫡长,方才大将军亦将军中事宜托于我手。”
“这.....虽有这话,但......但你何必冒险......”
谢问渊瞧着甄先轲,他淡淡说道:“我知晓甄大人心下担忧之事。”
甄先轲闻言一怔。
谢问渊望向沙盘,他缓缓道:“只如今战事危急,我若不去,谁去?”
甄先轲面色复杂地望着谢问渊,到底还是摇头叹息一声。
甄先轲不再说话,谢问渊亦不再多言旁的,他唤了章洪、白兰进帐后,与吴朏、蒋虎品一同商议起后续之战。
只是时辰刚到正午,外间卫兵就慌忙来报。
那卫兵仓皇颤声道:“擎苍峰峰顶冰雪急融,山顶大湖决堤,山洪撞向南面大罗峰,大罗峰雪崩、峰顶垮塌,堵塞了进出博拉伊唯一的路!”
四月初十,京兆城细雨淋漓。
皇宫清和斋内,先帝封徵帝亲信周奎跪在谭元雍跟前,拼死谏奏:“皇上!这谢问渊万万留不得啊!在朝前他藏拙多年,如今到了西北他大肆揽将,暗探传来信息,直言经此一役,军中将士对他唯命是从!如此之势他若一朝能得胜归来,其功高盖主,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谭元雍站于一侧眉头紧蹙,并不言语。
周奎见皇帝这般模样,急道:“他若得胜,其功绩只怕比之当初的魏和朝有过之而无不及!随意寻其差错打压,只怕天下不服,皇上您根本动不得手!但如今上天降了一场百年未见之山洪,堵塞了进出博拉伊之路,这就是上天要断谢问渊之生机,灭谢问渊之性命啊!”
田茂立亦道:“其实亦算不得故意为之,那山峰山洪堵塞,内里军兵因洪水被困已出不来,外间军粮、药草几乎不能送进去.....这是天要灭谢丞相......”
何勤衍坐在一旁听了许久,听到这处他皱眉说
道:“几乎不能,那就是说还有一线生机,博拉伊那处不单有谢丞相,还有十五万大军将士,那些都是大晸的臣民,都是护疆守边的英雄,不可如此枉顾其性命。”
谭元雍道:“何大人说得是,如今正是战事向好的关头,若是这般为之,谁来护佑大晸,哪个将士还愿护佑我大晸?”
周奎想了想,说道:“大军要保,但谢问渊亦不得不除!谢问渊在西北大战其虽不是领将,但其在将士之后坐筹帷幄,沉静的指挥着西北大军左右前行,短短两月就逆转败势,那可是数十万的大军啊,尽在其支配掌控之下,这般的人物若是有反心......”周奎不敢想象,只要一想就遍体生寒,比之那回鹘叶赫喆、比之魏和朝之流更是恐怖万分。
何勤衍闻声说道:“周大人也说的是‘若是有反心’,若是没有,那就是罔杀忠臣。”
“何大人几次三番为着那谢丞相游说是何意?”周奎斜睨着何勤衍哼道:“何大人这是忘记自己侍中令身份,忘记自己此生必忠于帝王了吧?”
何勤衍看向周奎,也笑道:“周大人说得倒是对,说来,新帝继位,何某这前老臣就不应当再坐在侍中令这个位置上了。”
谭元雍听得皱眉道:“好了,侍中令此事就不要再提。”
田茂立垂首,说道:“皇上,先帝在世时便提及,若是谢问渊想要触碰谢家兵权,就留他不得,皇上,请万万深思,谁也不知谢问渊究竟会不会生出反心,就如同当初的魏和朝一般,往后数十载人心善变,权势的味道他尝过了,只怕就放不下了,若是有那一日......纵览千年史,天下大势,山中无二虎,江山无二主,帝王为天下稳固,哪个容得下这样的人?既然上天留下这机会,就不可放过。”
谭元雍闭了眼,过了许久,他才道:“军粮不足,谢问渊必不会坐以待毙......想来他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在军中粮草用尽之前,冒险夺取回鹘米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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