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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踏枝 第122节

      第190章 都走吧
    如意是见惯了离别的,这三千年里光是旧情人她就送走了两排,更别说这些萍水相逢的朋友,所以她脸上一丝悲伤的神色也无,只笑着听拂满结结巴巴地说刑部司的事。
    “太,太子任命了我,我和燕宁。”她吃了两盏酒,双颊微红,眼眸却晶亮,“我们能,能去继续查当初那桩黑市案的,的幕后黑手了。”
    她颔首,又问:“新住处有了么?”
    说起这个,拂满有些惆怅地望着她:“有,有是有了。”但她有点舍不得如意。
    “有就好,等你们收拾妥当,我找几个脚夫将你们房间的家具摆设都搬过去。”
    “那,那怎么成。”拂满连忙摆手,“当初,当初是你好心才收留,收留我们的,这些,这些都是你的东西。”
    如意大方地摆手:“酒楼开腻了,我也不掌什么事,想着近期就租出去,躺着吃钱不是更快活么。那些东西你们用惯了的,留着也便宜旁人了,不如都带走。”
    拂满睁大了眼,汀兰也有些错愕:“这,这也太突然了。”
    “不突然,我月前就在盘算,早已联系好了几个东家,等他们有空过来详谈。”如意微笑,“不用担心,我会买下沈大人在侯潮门的宅子,以后你们可以去那边找我。”
    赵燕宁一听,惊愕的目光又转向了旁边:“大人也要走?”
    沈岐远抿唇,刚想说还不确定,旁边这人就替他道:“沈大人得了调遣令,要去徽州主事,这几年回来得少,那么大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卖给我。”
    赵燕宁皱了眉:“调遣令?不都说如今监国那位是个礼贤下士任人唯贤的,怎么会突然将大人调离临安?”
    “是我自己要求的。”沈岐远无奈地跟着圆话,“大夏的使臣撤出了徽州,那地方残留的大夏势力却是难以根除。东宫恐久积成患,当下又无人可用,我便自请调去几年。”
    说着,又道:“亭川马上会升任刑部侍郎,往后有什么事径直去找他即可。”
    看他脸上没什么怨怼之色,赵燕宁勉强点头,又惊觉:“那掌柜的要一个人留在临安?”
    “什么叫一个人,你们不也都在么。”如意打着扇儿笑。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
    虽然都还在临安,但临安城太大了,即便是同住侯潮门的贺汀兰,离沈府大宅也有三四条街那么远,更别说住在刑部司大院里的拂满和燕宁,以及将去邻城赴武考的青衣。
    大堂里的气氛倏地就有些沉重。
    如意一抬手腕,绣花的绢扇就扇走了这气氛:“行了,吃饭吧,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要谈盘铺子的事,要给他们各自收拾行李,要将沈岐远顺理成章地从临安抹去,她在接下来的两日里忙得脚不沾地,连坐下来喝口茶的功夫也没有。
    自然而然,沈岐远就连道歉也找不到机会说。
    他从前很恨如意这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不管自己有多刻骨铭心,她都是能随时将他抛弃的。
    这种感觉很糟糕。
    可是,眼下再看她,沈岐远越看越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的确是没什么不好的情绪,帮拂满和燕宁搬家甚至可以说是积极,但实在是太积极了,一下午就将两人安置去了刑部司大院,又替青衣早早安排好了在邻城的住处,近乎半赶地将人送上了马车。
    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别的东家来租铺子,她这个一向在意钱财的人,竟连契约都没多看两眼,草草地就按了手印。
    ——与其说是不放在心上,不如说恰好是太在意了,又不想难过,所以干脆快刀斩乱麻?
    沈岐远指尖微蜷。
    “就送到这里吧。”安置好所有人之后,她将他送到了城外郊野,将普华凡间的罪证全放进他的乾坤袋,而后就潇洒地与他摆手,“等他有了报应,你记得早些回来告诉我。”
    “好。”沈岐远点头,“不过天上不比凡间,办事太慢,也许拖个三五年都不一定。”
    “不就三五年么,我不着急。”她垂着眼笑,“命长着呢。”
    约定的时间到了,天上金光乍起,太上真君飘然而下,替沈岐远打开了天门。沈岐远只看了她一眼,就头也不回地飞身而起。
    雪锦鸿雁长袍在她眼前一拂而过,带起一阵夹杂薄荷香气的清风。
    如意眼眸眨了眨。
    她没有去看这人的背影,意识到他即将入天门就扭头就往城里走,步伐很快,显得潇洒又决绝。
    有些事不去细想就不会难过,她一个三千岁的老太婆,才不想学十几岁的小姑娘哭哭啼啼,那样一点也不威风。
    她要回去好好替柳如意将剩下的人生过完,也要勤加修炼,带妖族发展壮大,最好在下次与天帝见面之前,有能够平等谈判的底气。
    没错,事情很多,她很忙。
    裙摆蹁飞,她快速地要跨进城门,手腕却突然一紧。
    有人抓住了她,指尖一用力,她整个人就倏地往后一倒。
    花一样的裙摆扬起又落下,如意倒在这人的臂弯里,瞳孔倏地睁大。
    刚刚才冒出来的一点湿润,被这动作一抖,细碎地落出了眼角,晶莹的小水滴在春末夏初的阳光里折射如星辰。
    沈岐远将她接住,微微躬身,低头吻了吻她发红的耳朵:“先前我问你跟魏子玦分别时是不是也这样,是想说你满不在乎的模样太过刺眼,仿佛从未将我放在心上,连生离都不值得难过。”
    指腹抹过她的眼角,他眼里终于染上了笑意:“可是现在看来,也不见得。”
    如意倏地推开他,震惊地抬眼看向天上。
    天门已合,金光不再,连太上真君那老头儿也没了影子。
    “你做什么?”她瞪大了眼,“不是说好了要去九重天上看普华伏法?”
    沈岐远伸手想拉她:“我把证据都给真君了,若那些东西都不能还你我一个公道,这九重天不上也无妨;若他三五年后能带好消息下来,那时候再议别事不迟。”
    如意躲开了他的手,眉心越皱越紧。
    他有些纳闷:“我留下来,你不高兴?”
    第191章 为感情放弃前途是最蠢的做法
    “眼下是高兴的,但是。”如意抬眼,蹙眉盯着他,“你知道你放弃了什么吗?即使只是三五年,在凡间和九重天对你而言也是截然不同的修为进益,更莫说天帝老头儿眼下还很看重你。”
    “我知道。”
    “将来你若后悔了,我没有东西可以赔给你。”
    “我知道。”
    “你我有千万年可以在一起,其实不差这三五年。”
    “我都知道。”
    沈岐远看着她,墨瞳含笑:“但是你与我好不容易才熬出头,这个时候分开三五年,我舍不得,你也不开心。”
    “不开心算什么啊,这世间让人不开心的事多了去了。”如意有些暴躁,“太上老头儿说的什么你忘了?你们当神仙的不能太在意儿女情长。你看看,前途正好的神君,就这么耽误在人间,可不可惜?”
    “可人间是好地方。”他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道,“是最好的地方。”
    如意眼眸红了。
    先前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完全没当回事,都不知道这里头含着多少孤寂和等待。眼下再听,心肝都跟着颤抖起来。
    “为感情放弃前途是最蠢的做法,等于将自己的命数都压在了对方身上。”她将头抵在他心口,恶狠狠地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让你一败涂地?”
    “既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不管结局如何,我都认。”他抬手抚上她的青丝,“我可不是那些个虚浮无用的儿郎,万不会把自己做的选择得到的结果怪在你身上。”
    如意打了他一下,又将脸埋在他心口,伸手捏紧了他的衣襟。
    沈岐远微微勾唇:“我原以为自己挺了解你,不曾想这么多年也未发现你是个色厉内荏的。”
    装得挺潇洒,挨个送走大家的时候,心里都不知道难过成了什么样。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她抬头,眼里已经没了湿意,长眼气呼呼地瞪着他,眼底却满是柔软。
    他心也跟着软了软,牵起她的手道:“走吧。”
    “去哪儿啊?”
    “回去收拾行李,随我去徽州。”沈岐远道,“调令都下来了,总不能再让东宫收回去。”
    如意挑眉:“我以为你会想找个地方修炼。”
    “日子那么长,光修炼有甚意思。”他大步走在前头,手指与她紧紧扣着,“再说了,你其实很喜欢人间的热闹,不是么。”
    “哪有。”她嘟囔。
    沈岐远没有拆穿她。
    春日将尽,城中又有了舞狮赛,活灵活现的两队狮子踩着高竿去争夺绣球,如意坐在楼上,看着二龙戏珠的球从最中间的高柱上落了下来,倏地闭上了眼。
    -神仙保佑。
    她双手合十。
    -希望沈岐远所愿皆成,希望他和我都有一个好结局。
    红色的狮子衔住了绣球,四下一片叫好声。
    沈岐远回眸看着对面这人,微微勾唇。
    “听见了。”他说。
    两人启程离开临安的时候没有知会其他人,用如意的话来说,也不是怕分别难过,就是觉得那场面太尴尬了,不如留信悄摸离开,等到了再写个信报平安。
    沈岐远忍着笑采纳了她的提议。
    这次倒是没用什么阵法,两人一路游山玩水,慢悠悠地到了徽州。
    徽州的确不比临安繁华,地头蛇极多不说,官匪勾结的现象也十分严重,沈岐远来之前,旧知州就上吊自尽在了衙门门口,只留下一笔烂账和烫手难缠的几个世家。
    来接他们的官吏表情有些麻木,像是压根没指望他们能活出半个月。
    然而,沈岐远不但击退了七八次的暗杀,还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大夏使臣留下的几处暗桩。
    几个世家觉得不对啊,这人武功也忒厉害了些,从他下手是万万不成了。
    他们立马将目光转向了沈大人身边的女子,传闻里未过门的沈夫人柳如意。
    这姑娘看起来娇小柔弱,胳膊上没二两肉不说,脸上还总带着笑,看起来又好拿捏又好骗。于是几个世家一商量,先礼后兵,让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以谢家的名义办诗茶会,请柳如意过府赴会。
    如他们所料,这个女子一点心机也无,连随从都留在了府外,一个人大大咧咧地就进了他们早就布置好的包围圈里。
    “这下好了。”王家人对谢家人道,“第一步,将人扣住。第二步,传信给沈大人。第三步,将他们一网打尽,送去跟旧知州吊在一起。”
    谢家人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然而,门客急匆匆从外头进来,擦着汗道:“各位老爷,这第一步怕是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