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黄善德直接出了门。
    他知道很多机密文件，自己是不具备资格去看的，连问都不能问。
    孟铁生将资料抽出来，一张一张将之焚烧殆尽。
    看着烧成灰烬的灰色飞烟，他钢铁般的脸颊上，眉头紧紧蹙起，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
    怎么会呢？
    不可能。
    天幕上空干净如新，挂着一轮圆月。
    宣秀秀回到出租屋时，房间黑暗得一塌糊涂，但她的念力感受到房间里有人，嗅到空气里传来的气息，她知道是孟铁生。
    “怎么不点灯？”
    “不急，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宣秀秀摸着黑放下书包。
    她熟稔避开障碍物，直接走到小桌旁边，在孟铁生身边坐下，幽黑的瞳仁闪烁着光泽：“怎么，心情不好？”
    孟铁生视线幽幽。
    他脑海里翻滚着那一段资料，又想着认识她到今天的种种经历，以及她一心一意为孟家人的过往，瞬间，她就这么冲入他的脑海。
    一颦一笑都那么动人。
    “秀秀，你到孟家后，开心吗？”他沉声问道。
    宣秀秀莫名一怔。
    她轻松笑道：“那是自然，三叔和婶娘，祥云卫东都真心待我，心疼我，比黄翠娥好一千倍，我当然开心啦。”
    沉默，细密的沉默袭来。
    孟铁生缓缓移动椅子，坐到她身边，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脑海里浮出的却是她一张姣好的脸，美得倒影人脸孔的黑亮瞳仁。
    那么美，那么鲜活，那么有活力，仿佛心中的力量永远也用不完。
    宛如夜空里的一盏明灯。
    他伸出手，手搭在宣秀秀手背上，稚嫩柔软的触感袭来，女人的手原来可以软得像棉花，仿若无骨。
    手感真好。
    他脑海里浮出资料内容，心渐渐的下跌，仿佛跌入暗沉无波的古井，寒凉遍布心海。
    “怎么？你遇到什么难题了？”宣秀秀笑道。
    她的笑声特别动人。
    每次她一笑，孟铁生都难以想象，这世界上怎么有人可以笑得如此放肆，如此自然，如此尽显生命力，仿佛火在燃烧。
    “嗯。”
    “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想你应该经历过生死，人生除了死亡，其他都不算什么大事儿。”
    她站起身，拿来火柴匣，准备点燃油灯。
    男人抓住她手臂。
    他的嗓音嘶哑，艰难道：“秀秀，我要独自去一趟京都，有些公务需要去那边处理一下，带你不方便，下次我再带你。”
    “好啊。”
    宣秀秀毫不在意。
    “我现在要念书，也没时间出门，说不定明年高考，我就考上京都那边的大学。”她打趣地笑道。
    炎国京都，她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跟她那个世界是不是一样……
    不过，一想到要坐绿皮火车，慢慢悠悠晃，她就腿软。
    孟铁生望着她，望着她，似乎想要看透她一样。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淡定。
    就像当初黄翠娥要将她卖给黄癞头，她不慌不忙的，面对着养母的刁钻与恶毒，面对癞子的无耻与凶恶，她没低过头。
    带她出门，她一副以他为荣的姿态，坚决维护自己的态度，总是给他带来无声的惊喜。
    她还有一双巧手，做出来的饭菜从不重样，总说做菜很轻松，但他吃过那么多好菜，也没见人像她这般手艺出众。
    ……
    他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视线扫着少女的背影，孟铁生想到早上看到的资料，尤其是最后一行字，刹那间心口一阵激荡。
    “宿主，保持冷静，否则毒血攻心。”系统想急又急不来，机械音保持匀速。
    噗——
    孟铁生还是没忍住，一口血喷出。
    “啊，水生，你怎么了？”宣秀秀急了。
    她一把抓住他手腕，开始把脉。
    脉象紊乱，气息微弱。
    这，这怎么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宣秀秀心急如焚。
    她紫瞳一开，顿时瞧见孟铁生血管里弥漫着地黑气。
    好家伙。
    他中毒这么深，这霸道的毒，毒死一头大象都不为过啊。
    解毒药丸？！
    宣秀秀连忙掏出裘家的避毒珠，塞到他嘴里，大声道：“抵在舌根下，不要吞。”
    其实，她医术不算特别高，只跟团子学过一阵，加上有空间神奇灵植和灵泉水，很多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像孟铁生这个程度的毒，以她现在的医术，根本无解。
    “宿主，保持冷静，系统将会帮你压制毒素。”机械音提醒道。
    孟铁生深吸一口气。
    他耳边听着少女担忧的话，软语叮咛，鼻息下全是她身体散发的馨香，心渐渐宁静了。
    再大的问题，他都要去捋顺了。
    他不信。
    信上的内容，他一个字都不信！
    咔。
    毒气瞬间被系统压制住。
    “咳咳——”
    孟铁生吐出舌根下的石头，气不喘了，血不溢了。
    宣秀秀手指搭上他的脉搏，紫瞳再开，但哪里还能看见他血管里的黑气。
    什么情况？
    毒自动消失了？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怎么？”
    “没，没什么。”
    宣秀秀心底的诧异，令她说不出话来。
    这毒也太诡异啦。
    但孟铁生活得好好的，又看不出毒来，她也没必要自找麻烦。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
    好半晌孟铁生才道：“不妨事，老毛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好吧。”宣秀秀无奈道。
    她想到他这次出门，说不定又要离开很久，看他这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所以她拿点东西给他防身吧。
    “你要出门的话，我这里有最近才搓的解毒丸，解一般的毒是没问题的，你带在路上防身用。另外我这段时间得了个趁手的宝贝，你看能不能用得上。”宣秀秀道。
    她点燃煤油灯。
    进了一趟房间，很快又出来了。
    再次出现时，手中是一个瓷瓶，里面装着的应该是药丸，另外是一个破旧牛皮纸包，一下推到他跟前。
    孟铁生缓缓揭开牛皮纸，里面赫然是一把军用型的匕首。
    外形考究，手柄包裹着一层牛皮，握在掌心十分舒适，刀刃发光发亮，强度与韧度都十分卓越，后锯齿设计完美，一旦对敌刺伤敌人，会造成重大创伤。
    匕首上还套着牛皮扣外套，显然被人用过，稍显古朴老旧。
    “这是哪里来的？”孟铁生疑惑道。
    宣秀秀一脸神秘道：“这可是我卖掉两个秘方，又加好几瓶解毒药丸，才从一个背刀客手上换来的，想着你能用，就咬牙换了呗。”
    这刀是前世她从老孙头手上换来的，他说是老宝贝，刀刃硬度强度不比著名的疯狗差多少，造型却是复古款。
    孟铁生心底五味杂陈。
    多好一姑娘……
    连这种小事儿都被她放在心上，还有心去换东西给他防身。
    所以，那些事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