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暨悯疼得眼前一片模糊,不知是剧痛导致的意识模糊还是因为汗水滴落浸湿睫毛,他始终没有移开目光,连眼睛都很少眨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愿直视他的朝音。
“你不用自责,”他说话都显得非常困难,耳鸣声太大,说话的音量大小都很难控制,“我理解你的一切决定。”
也愿意为你的一切决定买单。
“我没有。”朝音始终不愿抬头,他的包里放着解药,只要他愿意给暨悯扎一针,就能帮暨悯脱离这种痛苦。
“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暨悯喉头一股铁腥味,每说一个字,他的太阳穴就剧痛一分。
那种感觉就像被投入了一万根长针的酷刑地狱,每根针都顺着太阳穴,顺着额发,顺着后脑勺往里钻,疼得让人难以忍受。
朝音心底异常清楚暨悯现在有多痛,所以他始终不愿抬头,他怕他一时心软,误了事。自从上次他亲手按下送暨悯所在的飞船爆炸的按钮之后,他就时常在想,自己当时的决定,是否掺杂太多个人情感。
这个问题直到今天都没能得到解决,暨悯再一次地在他眼前受苦,同样是他一手造成的。
暨悯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他迟迟等不到朝音的答案,也等不到朝音抬头看他。他知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不好看,说不定满目狰狞。
可是他想看看朝音,看看能不能从朝音的脸上找到一丝的心疼。
好像他做了这么多事,为的就是这份期待。
“朝音,抬头看看我。”暨悯语气带上恳求。
朝音抬起头,望向脸色惨白的暨悯。
他的眼里没有心疼,没有挣扎,连一点属于普通人的情绪都没有。他是银海的太子,外人口中冷血暴戾的Omega,踩着兄弟姐妹的尸体登上王座,除了朝柠,没有任何的弱点。
暨悯得到了答案,心里那根弦骤然崩断,意识分崩离析,他想问朝音说的那句“不后悔”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问不出口了。
说给死人的话和活人是不一样的,他不敢再自取其辱。
暨悯无力地靠在椅子后背上时,朝音也闭上眸子,缓了缓情绪。
不为所动是不可能的,好像早在飞船爆炸的时候,他的爱恨都随着散落的灰一起变成宇宙尘埃。如今暨悯再出现在他的眼前,暨悯因他受苦,他再感受不到一点开心,只觉得讽刺。
“暨悯?”朝音走近暨悯的身边,仔细观察他的神情。
暨悯没有回答。
他现在刚昏迷,还不具备唤醒以后回答问题的能力。
朝音关上灯,开了变声器。
黑暗笼罩在整个房间,朝音耐心地等待暨悯苏醒过来进行对话。
物是人非,两年多以前,也是在伽州,他被关在黑暗的房间里,一个人恐惧地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当初的他害怕暨悯从他身上拿走他珍惜的东西,如今变成了他把暨悯关在黑暗的房间里。
可惜暨悯身上没有他需要的东西。
黑暗里,暨悯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的手脚都被牢牢固定住,防止他暴起伤人。朝音站在审讯桌前,开始逼供。
“暨悯,”朝音换了副低沉的,听上去非常严肃的声线,“回防我军,人族做了哪些计划?”
暨悯摇头:“不清楚。”
朝音:“你是伽州的太子,怎么可能不清楚?!不要装模作样,没有用!”
暨悯略感委屈:“朝音不让我插手,我写的计划书全被他否了。”
朝音呼吸一滞。
他开始怀疑暨悯是不是真的失去意识了,总感觉像是装的。
他没有露馅:“你和朝音平起平坐,怎么会插手不了?如果你不招供,那你再走不出审讯室了。”
暨悯沉默了。
朝音猛地拍下桌子,巨大的声响在黑暗里无限放大,朝音厉声质问:“不要耍花招!”
暨悯:“我打不过他。”
朝音冷哼一声,打不过指的是宁肯认输也不愿意同他打上一架吗?
他接着逼问:“朝音做总指挥,你的属下如何服他?”
暨悯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没人打得过他。”
朝音简直要被气笑了,暨悯这胡搅蛮缠的技术修炼得出神入化,不愧是受过训练的。
看似句句在回答,句句都不答点子上,虫族问不出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再问你一遍,如果你不肯好好回答,那么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朝音冷冰冰地说。
“你问吧。”暨悯很好配合的样子。
“你交代了多少关于银海的相关信息?”朝音快速提问,语气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任何银海非公开信息。”暨悯回答毫不犹豫,看上去无半点假。
“朝音与你做盟友,不可能半点没透露过。”
“我只是他复仇的一把刀,刀不需要知道其他事。”
“你一位堂堂帝国太子,怎会甘心做别人手里的刀?”
“做朝音手里的刀,有什么不甘心的。”
朝音吐出一口浊气,他真想开灯看看暨悯的状态是否真的不清醒。
“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和朝音有过一段不一般的感情。”朝音刻意给暨悯下了套。
“没有过。”暨悯回答没有拖泥带水,仿佛那些答案都刻进了他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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