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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会小幻戏术,譬如扑的一声从谢晏背后变出花束来,或者从阿言的袖内变出活的小雀。
谢晏叹为观止,扒着良言袖口翻了好几遍,问他是不是提前带了鸟来,联合狸奴骗他。良言无奈地摊着两手,惹得狸奴他们笑得前仰后合。
死气沉沉的营地里,每日只有嘉成那边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谢晏心里巴巴地想学那个变花束的幻戏,因此今天还还特意带了自己很宝贝的果茶,要送给狸奴尝尝。
果茶是殿下给的,他问过良言会不会做,但良言说虽然材料不算贵重,但是制作工艺复杂,恐怕凭他不可能复制出来。
谢晏正和殿下闹别扭,自然不愿意去问裴钧再要一罐。
可这一罐在来鹿鸣猎场的路上就被自己喝掉了很多,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点了,自己都舍不得喝,真馋了就拿出一片干果片来,泡一点解解馋。
要不是真的很想学那个幻术,他是绝对不会将一整罐都拿出来的。
谢晏捧着一小罐果茶,十分肉疼,但他知道,想要别人宝贵的东西,就要用自己同样宝贵的东西来换。所以尽管再不舍得,也还是拿出来了。
走在路上,他最后打开茶叶罐口闻了闻果片的香气,结果就听见狸奴的哭声。
他忙瘸着脚跑了两步,发现是有两人趁着嘉成不在,正在欺负狸奴。他们拽着狸奴的胳膊,还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要将他拉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狸奴吓得脸色煞白,又哭又求的,旁边帐篷里探头探脑的几家仆婢,却也不敢出来说话。
“你们拽狸奴干什么?”谢晏急急上前,拦住了狸奴,他用手去推那把刀,“你们不要碰狸奴!”
拽人的是两个身着雁翎服的小吏,见拦人的是平安侯,一时间不敢乱动,生怕刀锋划在他手上,他们可担待不起。指挥使早就吩咐下来过,说以后遇见平安侯,都记着要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不然得罪了平安侯,以后牢饭连馊的都吃不上。
但两名小吏平日都是干一些打杂跑腿的活,听听就完了,哪里轮得到他们见到这种大人物。
结果谁想,今儿人手不够了,他们第一次到达官贵族的营地里来搜检,就径直撞在平安侯脸上。
一边是贵人,一边是公务,哪个都得罪不起。
小吏为难了一会,不敢松手,无奈对谢晏道:“平安侯您不要为难小的们了,搜查各家帐篷和可疑人物,是摄政王下的旨意,小的实在不能将人交给您。不然,您亲自去与殿下……”
这事是殿下吩咐的,谢晏思索了一下,就这么一弹指的功夫,一名小吏趁其不备一伸手就把狸奴拽了过去,两手往背后一扣,另一名则挡在谢晏面前,拽着他的手脖子。
谢晏怎么挣也挣扯不开,就这么着,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狸奴给押走了。
狸奴边走边哭喊:“侯爷,侯爷救救狸奴!侯爷……”
直到狸奴被押远了看不见踪影,那小吏才将谢晏放开:“请平安侯恕罪。”
谢晏看着手腕上留下的指印,气得眼眶发红,抬手就把茶叶罐砸在了小吏身上:“你们把狸奴还我!”薄铁镀银的茶叶罐砸在他身上,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是谢晏嗷嗤一声捂住了肩膀。
因为罐子在小吏练得硬邦邦的胸膛上弹开,弹回去撞在了谢晏的肩膀。
谢晏愣愣地呆了一会,看着茶叶罐摔在地上撒了,肩头还被自己扔出去的罐子砸了一下,心疼身体也疼,立刻眼眶里掉下金豆子,很快就眼泪汪汪的。
小吏傻眼了,他身上只有一条用来擦汗的粗帕,没法给贵人用,却也不会安慰人,只好直愣愣跪下道了一声“请平安侯恕罪”。
谢晏想打他一拳,可是想到刚才茶叶罐的下场,怕自己拳头被他胸膛打扁,伤心得收回了手,不想理他了,扭头往回走,同时放狠话道:“你等着!我叫阿言来揍你!”
小吏:“……”
谢晏走出两步,小吏正要起身,见他忽然又回转,小吏赶忙又跪下了,却见平安侯只是回来捡他扔出来砸人的茶叶罐。他捡起罐子时,看着洒了满地的果茶,满眼难过,小吏顿觉愧疚万分。
小吏见他还想捡,忙一个箭步爬起来,把果茶一片片捡起来,吹干净上面的尘土,用粗帕子包好,两手捧给平安侯。
“……”谢晏接过包好的小帕,他都帮自己捡东西了,愣了愣,只好道,“那让阿言来揍你的时候轻一点。”
小吏连声称是:“谢侯爷赏一顿揍。”
谢晏抹着眼泪走了,也没忘记狸奴,狸奴是殿下下旨抓起来的,要想救狸奴,看来只能去求殿下。
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还是拔腿往裴钧的中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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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帐里。
裴钧刚由宁喜换过药,上身赤-裸,精壮薄覆肌肉的胸膛就这么坦露着,左手持笔,在面前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上圈圈画画,眉头深拧。
自从出了这档子意外,摄政王便不在行宫中住,而是霸占了指挥使的中帐。逼迫得纪疏闲无处可睡,只得日夜为国操劳,眼皮下都熬出了青色。
宁喜给他磨了墨,将需要他一会儿批阅的折子摞在他手边,便回到旁边继续守着一炉药汤,时而给风炉扇扇风助火。
药熬得差不多好了,宁喜滤出了一碗浓黑的药汤,端过去:“殿下,该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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