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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看到了什么滑稽的事物一般,耸着肩膀狂笑。
笑的动作撕扯到他脆弱的身体,庄颜便边咳喘,边放声大笑。
笑着笑着,庄颜就落下泪来。
似乎在笑自己,也似乎在笑那个藏在山中的人。
“易枫,你还记得么?”庄颜突然引导对方开始回忆,“在上大学的时候,你因为性格特殊,总是被人欺负。当班里有谁丢了东西,总会怀疑到你头上,每当这个时候,你就会据理力争、自证清白。”
“可是有一次,你弄丢了我的衬衫,没有坦白。我着急,对你凶了些,你没有吱声。几乎过了整整一天,你突然来找我,给我说了一个天衣无缝、逻辑严谨的故事,让我相信那件衬衫是我自己弄丢的……可那时,我已经在你的洗衣篓里找到我的衣服了。”
“所以易枫,你心虚的时候,是不会说话的。而之后,你会编一个很完整的故事,来掩饰你的罪行。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就像现在这样。”
庄颜抬头,望着那座无人应答的山,扫视着每一个洞窟,用痛心的眼神。
这眼神很刺人,尤其是从这样一位曾经美好、却落得如此下场的善人眼中投射出来。
“这么多年,你是没有想过,我有可能得知真相?还是说你压根不在乎我知不知道真相?所以连借口,连这个「逻辑完整的故事」,都懒得提前编?”
“呃……”
“可是我这么多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要向你证明我的清白!每一分!每一秒!”
“呃……”
“我吊着一口气活到现在,就是要在你面前洗清我的冤屈。可其实,你什么都知道。”
“呃……”
“难怪当时你对我审判得那么坚定,毕竟一切都是你的圈套。”
“呃……”庄颜的话字字泣血,但回应他的,只有自己声嘶力竭的呼唤打到山体上时,无力弹返的回声。
庄颜再次笑了,不是讽刺、不是苦笑,发自内心地释然道:
“我本以为,真相大白那一天,我会感到大快人心,我会看到你悔恨的模样。可事实是,我并没有,你也没有。”
“呃……”
“你说我不会看人。确实。只不过,对我的两个学生,我不曾看错过。唯独对你……”
庄颜收敛了笑意,“是我看走了眼。”
没有人知道冥王在想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听到这番话之后,冥王可能会有的感受。
从还是凡人的时期开始,易枫就是一个难懂的人。
几乎无人理解其思维方式,也无人可以领会其情绪变化。
庄颜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打在无人的山谷上,只有回音阵阵,好像没被听见。
可没过多久,这座沉默的大山就开始震颤。
连带着虚空中的气流都开始振动。
晃得宋亲卿、易蘅和庄颜甚至无法稳稳悬停。
大山仿佛一个隐怒的沉默者,又似一个啜泣的偷窃者。
这个中真实情绪,只有山的主人才知道。
“我们走吧。”庄颜只笑着对宋亲卿说。
这笑里,不再有失望,不再有悲切。
有的只是彻底地释怀与消释。
宋亲卿虽不满这冥王的态度,但当事人说,想要离开。
不管是真的释然了,还是只是想逃离,宋亲卿都会尊重庄颜的意愿。
正当三人转身准备离开,虚空中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如倒劈的闪电直冲云霄。
“你们怕是走不了了!”
宋亲卿听见贺川的声音响起。随即,带着黑光的大刀径直朝庄颜的方向劈去。
糟糕!
黑判官怕是收到了冥王的信号,来护主了!
好在易蘅反应神速,一抬手指,隔着距离就抵住了贺川的刀锋。
贺川咬牙用力,易蘅也凝神抵抗。
这一瞬间,二人竟僵持得难舍难分。
“哈哈哈!你的对手是老子!是老子!”
伴随着刺耳的笑声,白影杀了过来。
在庄颜的回忆中,这白衣小孩还不似当前这般癫狂。
也许是20年没有师长的陪伴,让修果的神智入了魔,才成为今天这般无人可阻拦的状态。
“缠人!”贺川恨道,只得收了刀,转身继续与修果纠缠。
黑白两位判官就这么再次扭打在一起。
两位都表情狠戾残暴,皆是杀疯了的状态。
“趁现在赶紧走!”宋亲卿看清局势,立刻小声对身边二人说道。
三人再次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千窟山终于传出一个冰冷似机器的声音:
“宋、亲、卿。”
宋亲卿被冷不丁点了名,停住了脚步。
那声音继续道:“碍事。不得轻饶。”
“呵。”
宋亲卿还未回应,易蘅就先回头,对着千窟山嗤笑:
“先前是我没本事,让你动了他。这回,你想都别想。”
……
三人离开了泰山府君的修炼之地,回到了人界。
因为最后冥王意味深长的点名,宋亲卿有些不安,正独自思忖。
这时,庄颜单独找到了宋亲卿,乞求对方帮自己一个忙。
对于这位老师的要求,宋亲卿向来是能满足就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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