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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铎不在乎地扬了扬眉:“能怎么样,抓我去切片么。这都法治社会多少年了,不至于吧。”
李成双却有条有理地劝道:“学弟,不管怎么说,知鸿是有家学渊源的。他会对你的体质产生好奇,多少也能说明点问题。安全起见,你好好想想,还和谁提过这件事么——除了我和邢慨。”
“没了,”顾铎道,“我闲着没事说这个干嘛。邢慨也不知道,他那个脑子,也就能看出来我打架厉害了。”
大概是李成双这语气太严厉,他下意识替邢慨撇清,也没提韩秋岭看过那本记录。
李成双像是忘了虞知鸿那一茬,也不劝架劝和劝分的了,只是反复叮嘱:“好,以后你也千万不要多提。”
在顾铎看来,李成双的性格本来就适合搞研究,经常龟毛得有些过分,问这件事倒也不算奇怪,没多在意什么。
送走李成双的时候,他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忍不住暗自吐槽道:“总算是念叨完了……也不知道李成双和萧校长哪个话更多。”
酒精虽然不能真的消愁,但是能在醉时送人上云端,醒了也一时半会下不来。等酒劲全都过去,大多数鸡毛蒜皮的事也过去了。
又过了两天,顾铎继续回去上课时,之前打架的事也已告一段落。
除了虞知鸿和会长这样个别重伤员,其他人都和顾铎一样,拿的是一到两个星期的短假条,已经逐步回归课堂;学校也难得法不责众了一次,只口头警告了最开始打架的几位,没加以什么集体惩罚,并且对不够成熟的战斗系统做了次升级——升级的不是系统,而是心理辅导,请来的心理方面教授先是集中授课整整三天,告诉学生们什么叫战争和生死,又开设了一门长期课程,设定为专业核心必修课。
估计是因为教授比校长专业了不少,这次学生们把课上内容听进去的居多,还有一部分人递交了转专业申请,导致了不少小队解散重组。
顾铎他们那队幸不在此列,蓝毛还很是自豪地声称绝不当逃兵,好男儿就应该醉卧沙场。韩秋岭面无表情地告诉他,这首诗原句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在这个远不至于全民皆兵的年代,转专业诚然不是丢人的事;而且相反,能畏惧死亡,意味着认识到生命的可贵。
这些个半大的青年人,当下能做出选择,是真的思考了人生。而且其中的一部分人,是真真切切把人生规划提到了眼前的日程里。
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学生会那边不少人不服气,不满学校居然没给顾铎他们这种恶意撞击开处罚,联名向军部递交了投诉。大概在他们的眼里,打架斗殴就是不光彩的,先撩的一方必然得受到应有之惩罚。学校不回应,那就再继续向上级反馈。
但军部给出的回应是:战场没有规则。
学校也认真声明,表示:任何夺取名次的手段都不算恶意。
这还得说起打架当天——参与群架斗殴的学生全被拉去学生处,才各自开始知道后怕,想到那几满身是血上了救护车的,就心里边打突突;连韩秋岭这种看上去主意比天大的,说起话都犯哆嗦,一个个招认得老老实实。
鉴于打群架的性质恶劣,学校在问话的时候还上了测谎仪器,得出的结论确确实实是:策划课上撞击的一方。
虽然是出于私人恩怨,但想得只是把虞知鸿那一队拉下第一名,没有恶意伤人的念头;而率先动手的一方,也纯粹是出于保护队友,不是为了成绩就恼羞成怒、大打出手。
而且,作为受到伤害最严重的学生家长,虞知鸿他爹虞竞生也表态,说:“小队集体遭遇撞击,只有小鸿自己没及时下线,他应该承担失误带来的后果。”
大多数人都不再纠结后,学生会的会长还是气得不行,拄着拐杖跑去校长室理论,对校长吼道:“争夺名次就合法合规么?那我为了名次,明天就给全校同学下毒,是不是也算合乎你们的规定?”
萧校长给他倒了杯茶水,认真教育道:“在古地球时,有一个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词。不谈论词义,只说为什么要把粮草放在暗处?肯定是防止敌人偷袭。可见你的提议,在战场上是自古可行的。”
“但是——这种话都有个「但是」。偷袭粮草,是打击你的敌人,而你现在交手的对象,实则都是同学,真有一天宇宙战役来临时,我希望你们是背靠背的信任关系。”
打完一棒子,萧屿又道,“不过呢,你的话确实让我很有启发。虽然高强度拟真战争,是为了让你们尽早适应未来的作战,确实也太容易打出仇来。喏,这是一个问题,是我的错误,该我来承担。你们有什么怨气,可以扔进校长室,我来补偿。”
于是,会长毫不客气地拍案而起,伸手就打笑脸人,把校长从废话太多骂到为老不尊,最后神清气爽地走了。
还是整理了领结,迈着绅士步伐离开的。
而萧校长痛定思痛,没想出心理辅导以外的好方法,只好自掏腰包给全校师生加餐一个月,顺便去bbs开了个「在线骂校长」的帖子。
顾铎之前全心顾着虞知鸿的情况,两耳离这些消息太远,错过了小半个月的精彩时间,只能听队友讲。蓝毛一张话痨嘴得以释放,恨不能把每天地上的每一块砖够不够圆滑都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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