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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下山路上只是一双相似的眼睛,就把他吃了不知道多少药、去了多少次心理门诊才深锁心底的记忆,关于钟昕死去时所有的记忆,轻而易举地翻了出来。
就像心理医生说的,越想忘记越刻骨铭心。
苏衡只怕这次穿越,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轮回,一愁莫展。
雅公子诧异地注视着苏衡,分明是个奋勇向前的人,为何突然就愁眉不展、整个人都被悲伤和迷茫笼罩?
头又习惯地疼了起来,疼得他皱紧眉头,不得已拿手捂了脸。
苏衡努力回避,却发现做不到无视旁人的痛苦,轻声问:“头疼?”
雅公子愕然,表情有一瞬的空白,从小到大近身少侍那么多,从来没人发现自己有头疼的毛病,忽然被看穿让他惊慌又无措。
苏衡拍了拍雅公子的肩膀,发现他身材颀长,肩骨肌肉还挺结实的,并没有养尊处优的单薄,“下塌来,我给你按一下。”
雅公子从没被人这样随意地拍过肩膀,脸上的惊愕更多,不明白“按一下”是何意?
猞猁突然扑向苏衡,龇牙咧嘴地低吼出声,拦在了他和雅公子之间,像头护主心切的忠犬。
苏衡迅速回神,立刻倒退几步杵在角落里,麻利地给猞猁倒了清水取来肉干,又一次对上了雅公子的黑眼睛,问:“雅公子,中午吃些什么?喝清茶吗?”
雅公子没有回答。
得,什么人养什么宠物,猞猁是个傲娇货,主人就是个傲娇货次方。
苏衡从柜子里取出粗糙的白瓷茶具,就着布庄送的绿茶,煮出一壶清茶,倒了一茶盏,都放在茶盘上,端到雅公子面前:“戍边营地调料稀缺,只有清茶。”
“雅公子,我去食堂取些吃食来。”说着,就退出药舍。
苏衡转身,长舒一口气,药舍里的气氛太诡异了,还是外面的阳光好,一扭头就看到左顾右盼的铜钱,立刻走过去问:“雅公子来,刘大人知道么?”
“雅公子带着采药文书来的,刘大人亲自招待,少侍清明去东边绝壁采药,他要求在药舍休息。”铜钱赶紧解释。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说了,说了好几次,你都没听见。”铜钱委屈巴巴的。
苏衡无语望苍天,大概是被沙袋抛接晃晕了脑子,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常:“那他们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铜钱对雅公子充满敬畏,根本不敢多问,“就算问了,他也不回答。”
苏衡再次腹诽,说句话会死啊?
“少侍清明出发前嘱咐我和刘大人,雅公子喜静,除了你,不要让任何人在药舍附近徘徊。”铜钱也摸不透。
“行吧,我去食堂拿些吃食进去。”苏衡光听这些,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铜钱犹豫片刻,鼓足勇气说:“衡哥,雅公子只吃清明少侍准备的东西,食堂里的……”
“爱吃不吃。”苏衡大步离开,一路上又被热情的军士们夹道欢迎,走进食堂发现,刘大人正在里面等自己。
刘钊正发愁,一见苏衡来了,立刻招呼过来:“苏衡,他吃什么?”
“啊?”苏衡回答得特别直白,“不知道啊。”
“他指名住在药舍,你不知道?”刘钊戍边快十年了,第一次接到兵部特批的采药文书,要不是拄着拐杖,真的吓得腿软,“昨日下午到的,不管铜钱送什么进去,都原封不动退回来,连白水都没喝一口。”
“真怕他饿出好歹来。”
“……”苏衡听完刘钊例举完送进去的吃食,很有骂人的冲动,这里是戍边营地,又不是国都城的樊楼,哪有这么多好吃的?饿死拉倒。
思来想去,虽然生气,但也不能饿着金主爸爸,毕竟绥城苏宅还靠他保护呢。
苏衡招呼陈牛:“大牛兄,你总说刀工了得能做鱼脍吗?”
陈牛立刻来了兴致:“那是当然,咱以前好歹也是个大厨!”
苏衡只当没听见“大厨”两个字:“我们养在盆里的大鱼呢?挑最鲜活的那条,片成鱼脍,再要一口小锅和大油。”
*
作者有话要说:
某南不厚道地笑了:苏衡,乃真是操心的老妈子命。
第043章 沸腾鱼片
半个时辰以后, 坠鹰峰营地的食堂里飘出一阵诱人的鱼肉香气,勾得正在操练的军士们频频出错,偶尔还能听到陈牛的大嗓门:“军医, 再让我尝几口, 真的, 我觉得还能再改进!”
“军医, 我做的鱼脍,再让我吃一片,一片就好!”
“什么?!军医,还要再片鱼啊?为什么啊?”
“我片!我片还不行吗?”
食堂里, 铜钱、苏衡、刘钊每人一双筷子, 正襟危坐地品尝“沸腾鱼片”。
铜钱除非吃鱼丸子,否则每吃必梗鱼刺,但是这片得薄如蝉翼的鱼片花,经过沸油大料的浇灌、大火翻炒, 鱼香料香, 放到嘴里,真的好吃到连舌头都吞下去的地步。
刘钊自从踏上戍边之路,就再也没吃过鱼脍了, 这样烈油烹熟的鱼脍更是第一次吃, 不知不觉就半条鱼下肚了。
如果每日都有一顿“沸腾鱼片”,戍边好像也没那么辛苦了。
苏衡只吃到了几片, 剩下的全都进了陈牛肚子里。
“军医,已经很好吃了。”铜钱吃得满眼小星星, 这么好吃的鱼, 好想让娘亲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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