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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念久却只是无甚表情地抿唇点了点头,“过誉。”
“好、好!不卑不亢,果然沉稳。”谈夫人含笑夸他,又殷切地望着他道:“听妹妹说,仙君所修的,是什么无情……”
谈君迎忙接过了她的话来,“无情道。”
秦念久亦点头,“是。”
谈夫人便又道:“啊,那可辛苦?”
不知该怎么答这句话,秦念久微微一顿,“……”
谈君迎便适时开口替他解了这个围,“没有没有,他天资高。”
“好好,挺好——”谈夫人又是连连点头,转而看向了谈君迎,嗔笑道:“你性子皮,就该有个这般沉稳的在旁镇着!”
谈老爷亦道:“多跟人家学学!”
“……知道了知道了。”谈君迎只能苦着脸应是,又给秦念久夹了一筷子青菜,“尝尝这个。——我跟他们说了做清淡些。”
秦念久向来不食五谷,只尝雪饮露,勉强配合着捻了一筷子尝味,又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来,便静静搁了筷子。
众人见状皆愣了愣,谈君迎忙拍了他一记,低声提醒,“……木头,夸好吃啊!”
秦念久便点了点头,干干应道:“好吃。”
众人见状,难免又是一阵哄笑。
……
……
“小心!啊——”
圆月当空,鬼哭人嚎声响彻山野,四下尸山尸海不见尽头。
已分不清浸透白衣的究竟是鬼魅所喷出的脓血,亦或是各宗人的鲜血,秦念久手持长剑,踏空急跃,紧追着前面溃逃的异鬼,自右手腕中化出术剑停云,直将那异鬼轰裂成寸段。
身后遥遥处是谈君迎的惊唤:“秦念久——!”
又有人高声一呼:“鬼王在……啊!”
一阵啸风压着那声短促的惊叫急剧旋起,将近前的数名宗人撕成了碎块,血雾烟尘之中,鬼王愤怒的话音如裂雷般炸响,“——尔等缘何屠我子民?!”
眨眼,百余宗人齐齐跃起,持剑合围向那周身满布烈焰的妖物,混乱中有人怒道:“‘尔等’?你鬼类肖小趁结界破裂入世作乱,伤人无数,还胆敢问为何?!”
“百年来日生鬼域都被封持在结界之中,难见天日——”鬼王怒极反笑,抬掌一扫便有一片火海升腾而起,将大半宗人拖卷进了烈焰之中,“逃出裂隙作恶的不过千余鬼众,尔等却要屠我万万子民!”
“可笑鬼类谈善恶……”堑天长老一把捞起几名堕入火中的修者,就要挥动手中的无定妖幡,“勿要与它多言,合力诛之!——”
两道薄蓝灵光直劈而下,将成片火海一分为二,有两抹红影自中跃起,一人持双剑奇袭向鬼王,一人全力救各宗人离火海——
……
“啧,此役过后,你可就要扬名咯——”
力竭昏沉之中,交织在脑中的像是团团浓白光雾,将所有的声画都隔绝在了雾外。
秦念久虚虚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被人背在背上,仿佛长路无尽般极缓极慢地走着,远处红日正破晓。
而那人正不停地跟他说着话。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遍地残尸余烬。原本各着彩衣的宗人身上皆已染透了红意,仍能动弹的无不忙碌着画阵、予人疗伤、拾敛尸身……
秦念久失力挂在谈君迎背上,听着他讲些有的没的,无心去问他既然有力气说话,为何不施术直接将他带回去,只慢慢地再度闭上了眼。
……
……
“……哎?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夜里,小城灯火遥遥,湖水沉寂。
忽地听见遥远处模糊有声嘶吼,谈君迎刚问出一声,转头便发现身侧的秦念久已然自手中化出双剑,闪身跃了过去……不禁摇头一叹,“怎么总这么急匆匆的……呃。”
他一收手中银扇,快步迎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水鬼作祟。”秦念久一手抱着个面黄肌瘦、浑身湿透的小乞丐,另一手拽着一头如瀑的藻样长发,无甚表情地步步向他走来,后拖着一地腥粘水渍。
谈君迎忙拿银扇掩鼻,十分嫌弃地瞥着那已不成形状的水鬼,“松了松了,抓它作甚!这般难闻,带回去炼药都怕脏了丹炉……”
秦念久便依言松开了那水鬼。
看向了那惊魂未定、连眼泪都骇得不敢落下的小乞丐,谈君迎才发觉自己的话似是有些歧义,轻咳一声,“不是不是,不是说要拿你炼丹……我们可是正派宗人!”
又赶忙好声哄了他两句,“无事无事,幸得你运气好,遇上了秦仙尊——”
小孩不住地打着哆嗦,只是惶惶摇头,好半天才声若蚊蚋地蹦出了几个字:“……是、是。是仙尊救我……”
“怎弄得像是受了胁迫才这么说的……”谈君迎失笑出声,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聊作安抚,却忽睁大了眼,“哎,这小孩竟然还是个根骨有灵的?——怪不得刚刚那水鬼欲要抓他作替死鬼了!”
秦念久闻言便轻按了按那小乞丐的后颈,片刻后道:“确实。”
“唔……”看着那紧紧抱着秦念久不放的小孩,谈君迎玩味地拿银扇一挑他下巴,与秦念久半开玩笑道:“如是这般,不如你就收他作徒弟吧,看你们宗门人丁那般单薄——”
话说一半,连秦念久都还未表态,小乞丐便急急喊了出来,“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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