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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药方还给医官,佟容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务必要每天按时给陛下送药,看着陛下喝完。”
说完,他才发觉出这句话有些画蛇添足的嫌疑。
医官自然是知道要好好侍奉汤药的,何须多此一句。
柴山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仿佛正在受痛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眼睛一错不错地黏在佟容的身上。
佟容说完这句自己也觉得很多余的话,下意识地转过去看柴山,却直直地,就这样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眸中。
佟容一愣,随即强自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拉着周院使了解柴山腿伤的注意事项。
等到一切处理停当,已经是丑时初了。
医官退下后,灯火通明的椒房殿显得空荡又安静。
安静到心跳声也被无限放大,「咚咚」地吵得人坐立难安。
柴山看了一眼捏着拳头坐在凭几旁的佟容,苦笑一声,半真半假地试探着对唐公公道:“唐保,扶朕回小偏殿吧。”
唐公公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就要搀扶柴山。
佟容心里却突然回想起了小圆子之前的话。
那左偏殿已经多年没有住过人了……其他地方都没来得及打扫呢……
他心里一跳,话已经脱口而出:“今夜便留在这儿吧!”
话一出口,柴山便一脸惊喜地转过来:“当真!?”
此时要改口已经来不及,不管是不是皇帝在卖惨,此事确实也或多或少与自己有关。
职业素养罢了……
佟容作出平静的表情:“陛下今日不宜挪动,先在这里歇下吧,明日再回福宁宫养伤。”
柴山笑着点点头。
心里却狂喜不已。
这番下来,柴山逐渐摸透了佟容对自己的心软。
容哥哥果然待他有所不同!
明日再来,他也一定不舍得撵自己出去!
面色冷静如同谪仙降世的容哥哥,实则目光三不五时便会扫上自己的伤处,那眼中的担忧是藏也藏不住的。
刚才吮吸红花的事情被彻底揭过,之前夜潜椒房殿的事情也没再提起。
好像自己这一受伤,先前所有的「冒犯」行为全都自动在他的心头烟消云散了!
柴山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似乎,容哥哥真的对自己格外宽容,哪怕自己「做过」了一些,但凡展现出可怜的一面,便会……
想到此处,柴山倒三角眼中滑过一丝光亮。
椒房殿中的另一张床榻早已被清理了出去,佟容只得和柴山共睡一张床。
黑暗中,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身旁人传来的热度和呼吸声都无比清晰。
他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敏锐地感觉到,柴山正在一点一点向自己的方向靠近。
“容哥哥。”柴山凑上来,轻轻唤道。
佟容目不斜视,盯着床顶:“做什么?”
柴山又凑近了一点,头几乎都要贴上佟容的肩膀。
佟容正要一巴掌推开,却听柴山夹杂着几分「委屈」小声道:“容哥哥,脚疼,睡不着。”
一个八尺男儿,装作「柔弱」地抱怨腿疼,偏偏听的人竟然没觉察出丝毫违和感。
佟容瞬间就心软了。
他知道小山是一个不喜欢叫苦的人,永远只会捏紧拳头瞪着眼,在各种各样的苦难中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嗯哼一声。
如果不是信任自己,他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想到此处,佟容放下手,默许了柴山的动作。
柴山轻轻把头搭在佟容的肩窝里,拗着一个别扭的姿势,在黑暗中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容哥哥,果然是心软呢……
翌日,佟容正在核对本月的宫内开销,却听宫人来报福宁宫唐公公求见。
又是送什么东西吗?
佟容放下账册,让宫人带他进来。
“娘娘,老奴前来是斗胆请您去劝劝陛下。那药凉了两次了,陛下只顾的上批阅奏折,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已然误了进药时辰了!”
唐公公老脸上写满了焦灼。
佟容拧眉,立刻对小圆子道:“起驾去福宁宫!”
……
福宁宫内,医官侍立在殿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瞄了眼漏刻,不得已再次小心进言道:“陛下,药已经热了两回了,您勤政操劳,也要以龙体为重啊。”
柴山挥挥手,道:“卿不必操心,待会儿朕就喝。”
您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新皇登基后这是第一次生病,医官头一次侍奉这位陛下汤药,没想到竟然还是个棘手的差事。
他汗水又加深了一层,正要再次进言,就听福宁宫外传来皇后驾到的通报声。
正在专心致志批阅奏折的皇帝微微一笑。
看见佟容进来,医官明显长长松了一口气,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他。
佟容面色沉沉,指腹触上药碗壁,已经快凉了。
“去热一碗新的来!”
“是!”
医官得了命令,忙不迭地端着托盘退下。
不多时,新热好的药呈上来,佟容亲自端着药碗,重重砸在柴山面前:“喝,现在!”
唐公公在旁边看着皇后娘娘这般冷峻的面色,心里七上八下。
别人不一定知道,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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