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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俞跟着内官进了西游园,不过就是在华林园旁边的殿,外臣在此聚集,李令俞进去后,因为大都是不认识的朝堂官员,她也就只是统一的行了礼,上首的萧诵问:“太后那边如何了?”
李令俞这话听着莫名其妙,但依言:“太子殿下携家眷,陪着太后赏花。”
萧诵看他一眼,和在座的人道:“这边事了,那就过去吧,那边的戏也快开场了。”
李令俞躬身一直未起,萧诵突然问:“听闻,你父亲李尚,因江州案被抓?”
李令俞听的绷紧后背,斟酌着答:“是。”
中书令曹印在侧看着她,她样子实在恭顺,萧诵见她谨慎,就笑笑道:“不必惊慌今日太后大寿。”
这话没头没尾,李令俞不敢多嘴,附和:“陛下圣明。”
大概是她像块石头,踢一脚才动一下,实在无趣,萧诵意兴阑珊,训诫了一句:“圣人喜清静,你服侍在侧,万要细心马虎不得。莫要因一笔字一手丹青过人,就生出骄纵之气。”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几乎定性,她就是凭借姿色蛊惑圣人,是个佞臣。
大厅里的人都盯着她,有人心灾乐祸,有人不忍。她一概不知,恭敬答:“谨遵陛下训诫。”
萧诵见她荣辱能忍,倒是高看她几分,正待说话,听外面内官报:“北宫督事苏绎求见。”
紫宸殿督事苏绎一身深紫圆领袍,他常年都在紫宸殿和玄武观,替萧雍掌管九边将领,并巡查边军。这些年轻易不出来,李令俞根本没见过他。
没想到苏绎人生的这样好看,他毫无蔡荃的奴气,板板正正走进来,叩首行礼毫不含糊,萧诵对北宫的宫人态度极好,尤其是蔡荃和苏绎。
但对苏绎的态度和蔡荃又不同,蔡荃是奴,他只是和颜悦色,对于苏绎是认真,他很看重苏绎。
苏绎也不同蔡荃一样会闲聊,只是来奉旨:“圣人醒来想寻一本典籍,李大人不在,特遣奴来寻李大人。”
萧诵看了眼李令俞,厅里的人都看着李令俞,都没想到,圣人这样依赖她。
李令俞垂首,就像没听见一样。
萧诵有很多怨恨,今日是母后生辰,母后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他这样不肯给母后颜面,让一个乳臭未干的来贺寿……
最后,萧诵也不过道了句:“去吧。”
苏绎客客气气的行了礼,领着李令俞出了殿。
一路上两人皆沉默不言语。
等走到回廊里,苏绎在前面自言自语:“这华林园的景,还是十几年,一点不变。”
李令俞抬头看了眼,没接话,苏绎又说:“咱们北宫的人,倒是一个比一个伶俐。”
“小臣未曾见过大人,今日谢大人提点。”
苏绎两手背后,却说:“提点?我可不曾提点你,圣人确实寻你。只是蔡荃却因为你受了罚。”
李令俞和他出华林园时,又遇上萧元婉裴虞一行人,有些年轻人,李令俞不认识。
不久见陈留王也从花园里过来。
这帮人竟然都惧苏绎,苏绎行礼:“老奴见过各位殿下。”
几个人都不敢多言,可见苏绎的积威有多深。
陈留王先说:“苏督事,不必多礼。”
李令俞看了眼这几个年轻人,见裴虞看她,她立刻低头不再看。
他跟在苏绎身后,裴虞看了他几眼,陈留王见她垂首始终不肯看他们,问:“小李大人也要回去了吗?”
李令俞恭敬答:“圣人有事,不敢耽搁。”
陈留王却说:“我正好去北宫送东西,我随你们一起走一趟吧。”
萧元婉看着陈留王,回头看了眼裴虞,难得没说话。
苏绎和陈侯家的世子爷聊了几句,这才双方点头致意作别。
李令俞见裴虞看她,就点头说:“裴大人,告辞了。”
裴虞心说,她果真能耐,能让苏绎亲自来接。这场戏到底让她混过去了。
等出了大夏门,她这趟差事才算结束了,心里终于舒了口气。
陈留王见她一直跟在身后,他自上次和她短暂交流后,李令俞就开始故意躲着他。
他故意问:“小李大人,今年多大了?”
“十五岁。”
陈留王十八岁,太子二十二岁,裴虞二十二岁。
太昌朝的小辈们,正当好年纪,他们已经老了。苏绎心里感叹。
陈留王:“上次失礼,生辰之日,硬是让大人陪我回府,十分过意不去。”
李令俞已经疲于解释,低头默不作声,还没等她说话,陈留王立刻又说:“小李大人不用误会,只是见了小李大人生出亲近之意。”
她心说,已经不止一人说我面熟,我只是生的幼小,看着无害而已,倒也不必说这种场面话。
“不敢。”
等进了北宫的城台道,李令俞和两位告辞:“臣要回司书殿当差,就不能陪二位了。”
苏绎却说:“我随你去取书,殿下一人去紫宸殿便可。”
陈留王和他们作别,路上苏绎问:“你是哪里人?”
李令俞:“家父祖籍益州,臣就出生在上都。”
苏绎又问:“家里可有什么显贵亲戚?”
李令俞不解,但照实答:“没有,家母出身颍川柳氏旁支,并不显赫。我亦非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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