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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陈润意直跳脚:“你别,你别这样,让你哥哥知道,只会说我欺负你。我既然说了娶你,那就是真的娶你,一辈子对你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姝又想起李令俞平日里对她格外疼爱和宽容,忍不住又哭出声来。
陈润意以为她是为了婚事难过,忙说:“倒不至于这样,我们家也没有那么严的规矩,我就说我看上了你,非你不娶,我父亲无法,这才定亲。我一个男子,名声无所谓。要是让你哥哥知道我欺负了你,怕是不肯教我字画了。”
三人商量了片刻,袁兆宗见李姝伤心,只能出言和陈润意商量几句,陈润意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一通商量后又像阵风似的跑了。
留下袁兆宗和李姝两个人,一句话不说。
阿竺进来收拾了地上撒散的纸,桃枝进来扶起李姝,桃姜进来哭着说:“郎君是不是得救了?”
李姝擦了泪说:“会的,哥哥肯定会没事的。”
袁兆宗最后惭愧难当,“我对不住幼文。”
李姝这才看他,但心如死灰,心知心里的那些少女情思,再也不可能了。
忍着心中剧痛,说:“不要这样说,郎君已经尽力了。”
袁兆宗见她不肯再亲近他了,眼神一黯,安抚几句后,也离去了。
李令俞坐在狱中,慢慢开始捋每一件事的前因后果,她开始后悔从前万事不闻,只管做自己的,结果她输就输在了知道的信息太少,认识的人太少。
她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太原王那幅画,被萧雍传召。
她如今才想,未必就是因为那幅画,她只是在那个时候恰好出现了,才会被拉进了这个局。
从她进北宫开始,太子无状就被人忽略了。
她突然想起裴虞,想起曾经很多人说看她脸熟。
那或者是她像谁,是谁利用了她这张脸?
……
上都城最近最热闹的事,就是陈侯家的小公子出游,看上了寒门士子家的小娘子,要死要活非她不娶,陈侯和世子两人混合双打了一顿,小郎君咬死非她不娶,陈侯夫人心疼幼子,哭喊着说,他爱娶谁就娶谁,咱们侯府结亲难不成还要讲门第,攀世族不成?只要姑娘品性好,性情敦和就好,幺儿娶谁她都愿意。
都说父母宠爱幼子,侯夫人袒护成这样,陈侯和世子一时间愤然不再管他。
没过两天,就听说侯夫人请媒人去了李家下聘。
这事闹的轰轰烈烈,后宅里听的是八卦,前朝听得却是人心。
但陈侯从始至终都没有为李令俞出言一句,即便幼子和李家女儿结亲,他称病不出,万事不问。听说幼子去了北宫门外求见圣人,连着去了几日北宫门都不开。
这八卦故事当真十分高明,疏密有致,有理有据,偏爱幺儿的母亲,和严酷的父亲,和温和有礼的兄长。每个人的性情都说清楚了。
让市井里的看客,看够了热闹。
半个月过去了,连王伯纶都死在狱中了,但他可没杨勃的身后名,他死后王家被抄,满门发卖,朝中无人敢为他多言。江州案轰轰烈烈一场,几个主犯自杀或被杀,或流放。李尚和一众吏,均被判□□,但随着杨勃的死,江州案少了从前的争执。
也可以说附加在江州案案发人员身上的政治目的,都悄然被挪开了。
李令俞看着窗口照进来的一方光亮,数着光阴。
直到裴虞来看她。
她迟钝的仰望着站在狱室外的裴虞,缓慢地笑起来,叹了声:“都言裴大人是裴家雏凤,我竟然没把这话当真。”
裴虞也不否认,看着她盘腿坐在那里,一身坦然,没有愤然,没有怨恨。只觉得当真是看不懂她,她也可称得上是对手,如此年纪,他都没有这样的心性。
他并未接话,只是说:“我来看看师弟。”
李令俞自嘲一笑:“不敢当裴大人一声师弟。大人还是称我李令俞吧。咱们非是同门,我如今又是命犯,大人还是莫要和我有什么牵扯为好。”
裴虞莞尔一笑,当作没听见,进去后撩起衣摆,和她面对面席地而坐,问她:“杨勃和你说了什么?”
李令俞:“杨勃说了很多,裴大人问的是什么?”
裴虞:“师弟,我曾和你说过,人该聪明的时候,就要学聪明。若是聪明用错了地方,那就不妙了。”
李令俞看着他不说话,很久了,才说:“我从来不是聪明人,若不然,也不会今日坐在这里,裴大人说呢?”
裴虞:“你总这么固执,其实你可以信我,也可以问我。”
李令俞问:“那我到底长的像谁?庐阳王?还是河间王?又或者是谁?值得你们这么盯着我?”
裴虞愕然,而后才了然。
“看来杨勃什么都和你说了呀。他是个聪明人,但又不够聪明,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在狱中自杀。可惜他的聪明误了自己性命。”
看来是了,他生的大概是像河间王,又或者是河间王和那位亲叔父更像。
总之他那二人有相像之处,这也说得通,萧雍第一次见她,就说她畏畏缩缩少了风骨,明明很嫌弃,但又好像对她很包容。留她在朱雀殿自由行走。
李令俞赌他什么都知道:“看来你们裴家如今在九边的将领中还有些人脉,若不然也不能有今日荣宠。君王之爱,需要加倍还恩,但愿你们裴家能兴旺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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