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页
得知她祖上是土匪,家里就是个土匪窝,以为总算摸清她底子了,她酒后开导起人来竟头头是道。
今天成箱的给娘家敛财,宛若已激动得失了分寸。待母女分离她心情糟糕时,把六子丢出去供她发泄怨气,她却释然地放人了。
恭顺、心机、憨直、仁善赤诚、善解人意、孝顺豁达,怎会这般多变呢?怎能每一面都是正面呢?
雍正不紧不慢地玩转着碧玉扳指,落在御案上的目光有些深远。
贵妃防范得一点都不多余,他对黎氏,的的确确更有兴趣了。
只是他担心,这捉摸不透的人儿会跟天王力士像一样,看太清了反而丑态毕露。
那多不美?
趁他还有耐心与兴趣探究,让这份神秘多保持一段时间也好。
如此还能安抚贵妃,她俩不闹出矛盾,也利于福沛治病。
一箭三雕。
“六子。”
“奴才在。”王廿六跪得腿都麻了,一听到上头的声音,立马打起了精神。
“你去元安殿当差罢。”去给黎氏提个醒,顺便逗逗她,看她气恼之余又会如何应对。
王廿六心里咯噔一下。
雍正敲了敲桌面,问:“那个奴才,叫什么来着?”
王守贵应声道:“回皇上,叫德安。”
“嗯,去换德安。”
他一锤定音,王廿六只能叩首谢恩,满心苦涩地说高兴。
王廿六到元安殿换人,德安便磕头请辞。
离钺对皇帝的感谢一下子随风而逝了。
她其实懒得管院里的人忠不忠心,又不需要这些人为她冲锋陷阵,家务活、跑腿活给她干好就成。
所以德安是谁的人,她并不关心。此刻她才知晓,德安的主子是皇帝。
暗棋换成明棋,是坦诚地告诉她,他掌握了她所有的行动。
离钺不禁想起了自己给他出的主意:主动权在你手里,干脆利落地把你愿意给的给到她,还不能谈拢就一拍两散。
从引母亲进宫到现在,皇帝在中间做的事,都是他愿意付出的。以后她有要求,这些他都可以继续提供。
恩宠一次性给到位了,福沛那儿,她便不能有丝毫马虎,否则……她最好能做到滴水不漏,不会被他明里暗里的眼线抓到马脚。
“肚里的肠子九曲十八弯,一天天算计来算计去,怪不得会被累死。”豆芽吐槽,“还用你教的法子对付你,看把他给能耐的。别搭理这狗男人了,出宫!”
出什么宫?
咱策反他大老婆去,就让他孤家寡人累死自己。
离钺道:“灵巧,带上《心经》,该交差了。”
第24章
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儿比昨儿可冷的多,冷得人不想动弹。
翊坤宫热闹,春杏春梨几个丫头又爱热闹,跑前跑后的传递消息。
是以皇后待在房内一步未出,却把外头发生的事知道得8九不离十。
听说,那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黎贵人,朝永寿宫来了。
真是稀客。
“恭请皇后娘娘福安。”
皇后挑剔地翻阅着手里的《心经》,嗤道:“十遍抄了十几天,你这是没把本宫的旨意放在心里啊。”
离钺完全没被这种变化影响,维持着蹲膝的姿势轻快地道:“娘娘可是冤枉奴婢了,奴婢不仅把您放在心里,还把您放在心尖尖上呢。”
“是么?”皇后把那几张纸翻得哗哗响,“你倒狡辩给本宫听听,是怎么把本宫放在心尖尖上的。”
“娘娘呀~”离钺唤得百转千回的渣里渣气的,“这《心经》,单是抄了哪有意义?那不得在佛前,一日三遍焚香祈福,供上整十日,让佛祖充分感受到信女的诚心,才会多多降下福气么?若非将您放在心尖尖上,谁会想到这般周到的法子?”
若非早准备好了要糊弄她,也不会脱口而出这般周全的瞎话。
皇后本就没有生气,被这甜言蜜语逗得一乐,笑着将手里的纸搁到一边:“你倒是鬼精,坐。”
“谢娘娘赐座。”离钺早发觉了她的严厉是闹着玩的,坐下后还捂着胸口逗趣儿,“《心经》里都是人家对娘娘的深情,被这么随手一丢,奴婢心都碎了。”
“这是哪里来的油腔滑调的浪荡子!”皇后嗔怪一句,笑着招手道,“坐近前来。”
离钺顺从地坐到皇后对面,欣赏着面前一笑就春华盈盈的女人,感觉被狗男人带起的郁气都消散了。
豆芽:“你好肤浅。”
“你不?”
“我也。”
皇后语气随和:“这么盯着本宫做甚?我脸上有花啊?”
“比花好看。”
“扑哧!”皇后忍俊不禁地戳她脑门,“亏得你没托生成男子,不然要有多少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遭殃?”
离钺摇头晃脑的:“娘娘此言差矣,奴婢若是托生成男子,姑娘们后半生就有了依托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哦。”皇后凝视她片刻,蓦地说,“你有些不一样了。”
上次黎贵人跟人打完架,站在厅里捧哏,言语间都有意无意地略去了自称,满脸无所畏惧的。
若说她不规矩,她见礼请安都做周全了;若说她规矩,那爱咋咋地的做派可不是规矩人该有的表现。
她那样的小聪明,皇后见得多了,看穿了也没兴趣戳穿,心中有数观之一笑便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