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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再闲聊几句,王守贵喜气洋洋地进门:“皇上,贵妃娘娘的人传话说,九阿哥会叫‘阿玛’了!”
“真的?”雍正喜上眉梢,当即起身朝前院走。
离钺喜不自胜:“恭送皇上。”
“感谢年贵妃,头发保住了。”
豆芽:“都说了他不是在看你的头发。”
“你确定他完全没看?”
“……”
想起上回包浆的架势,豆芽默了。
到了前院,雍正也默了。
福沛毕竟才七个月大,还先天不足,被人引导着的确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啊”“嘛”单音,说得快了是有点像“阿玛”。
但小家伙高冷,不爱理人。
年贵妃和奶嬷嬷是熟人,围着摇篮对他“阿玛阿玛叫阿玛”时,他可能是心疼这群叫他阿玛的傻子,皱着小眉头偶尔回应一声,偶尔中的偶尔,会发出一声“阿玛”音节。
等熟人退开,轮到他亲阿玛兴致勃勃期待满满地在摇篮边“阿玛阿玛叫阿玛”了,他就一脸“你谁啊”的冷淡,闭上眼表示“本殿累了,跪安吧”。
雍正确定,他在这逆子脸上看到了这些。
他有想过所谓的“会叫阿玛”是贵妃引他过来的计策,却没想到会这么滑稽。
他知道儿子现在对他不熟悉,知道儿子这种反应是正常的,但他不希望有人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儿子跟他不熟这个事实。
福沛是他和贵妃的孩子,是他们好不容易养活了的孩子,是他登基后出生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后宫运势转变唯二的代表。
这四层意义的叠加,让雍正对福沛的看重非同一般。因此,“不熟”对他来说也是非同一般的打击。
他本来就是不甘愿的、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这些人还把事实往他脸上怼,他怎么能不怒?
宫婢们惊觉,贵妃用九阿哥诱骗万岁爷是个馊主意,呼啦啦跪倒了一片:“皇上息怒。”
“福沛,你跟着额娘说,阿——玛,阿玛,阿玛来看你了,你叫阿玛呀,阿——玛……”年贵妃还在摇篮边引导福沛叫阿玛,一遍又一遍,执着得近乎疯魔。
雍正脸色越来越沉,地上跪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福沛被年贵妃手中的绣球吸引,乌溜溜的眼珠跟着绣球转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叫了“啊嘛”。
“皇上您听!”绣球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远。年贵妃激动地抓住雍正的袖子,眼中尽是执拗,“福沛真的会叫阿玛了,您听到了吗?他真的叫阿玛了,福沛叫您阿玛呢!”
“年氏……”
“哇——”绣球不见了,福沛小脾气上来,哇哇大哭。
福沛身体不好不能哭!年贵妃好似久梦乍回,松开雍正便去抱儿子:“额娘错了,福沛不哭,额娘错了,额娘对你不起,福沛不哭……”
女医上前:“娘娘,您先放下九阿哥,奴婢给他按按,娘娘别急。”
“好、好,你小心些。”
现在已是第二阶段,女医按照新方案按揉穴位,帮福沛缓解因哭闹引起的心律不齐、呼吸困难等症状。
福沛这次是雷声大雨点小,嗷嗷几声就在按揉下止了泪,吧嗒吧嗒嘴舒服地眯起眼睡了。
年贵妃浑身发软地倚着摇篮。
看到儿子安然无恙,雍正默不作声地走了。
无需再警告,这次,年氏会警醒自身的。
来到永寿宫,他臭着脸抱怨了一通儿子有多冷淡。
他表情变化不大,但皇后和他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太明白他此刻的心理了。
抿紧的薄唇,耷拉的眼角,轻蹙的眉峰,以及在茶几上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的拳头,都在散发着“哄哄朕快哄哄朕”的气息。
皇后唇角微提,倒了盏茶放进他恰好松开的掌心里,缓声道:“您怎么跟不满一岁的娃娃置气呢?还‘跪安’,无中生有,怪不得把我们福沛冤枉哭了。”
“哼,那小子……”皇后剥了颗栗子喂过来,雍正噎了噎,叼走栗子继续指责,“就是个没良心的。”
“现在没良心也不打紧,等他能挨揍了,您揍他嘛。”皇后又递过去一颗板栗,“不过福沛聪明,不会给您揍人的机会的。都能叫阿玛了,您别反驳,他确实会,比别的孩子学话快,一定聪明。”
见他又自豪儿子聪明,又纠结儿子冷淡,皇后笑道:“不如这样,您做个账册,先给福沛记上,就写‘某年某月某日,九子福沛,欠几声阿玛,利息几何’,等福沛长大了,您找他讨账。”
雍正顿时气不起来了,数落她净出馊主意,一点都没有国母的庄重。
皇后笑着任他数落,一会儿喂他一颗栗子,让他数落得断断续续的。
***
有那常在在,离钺第二天便知晓了前院发生的事。
福沛病情稳定,新方案很有效,女医能独自应对突发事件,搬家稳了。
今天初九,离十四还有五天。
初十,四天。
离钺正倒计时呢,一大早,平嬷嬷就带着人来帮她搬家了。
“诶?现在就搬?”期望终于落到实处,元安殿的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对,现在就搬。”平嬷嬷非常笃定。
其他人欢天喜地地收拾着,离钺悄悄问:“之前不是说要等到十四吗?为何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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