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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您身边的嬷嬷推我,使我磕破了头,我放声痛哭,您却说那样正好……
您应当不会那样说才对,您应是最心疼我的。
梦里皇父常来看我,对我极尽关怀,夸我敏而好学。
可我记得,皇父最关心的是老二,皇父总骂我坐不住,还嫌我字丑不会作诗。
写到这里,我忆起一件旧事。
六岁那年,我被您的嬷嬷拉下假山摔断腿,皇父发了好大的火,换掉了永和宫所有的奴才。后来我就吃喝随意,极少生病了。
额娘,您知道我当时为何不听您的话,没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吗?
因为我那时也做过梦,我梦到嬷嬷和您说:“六阿哥没那般孱弱,不着急传御医,皇上很快就来了。”
梦里您穿着蝶戏芍药的旗服,您同意了,您没有传御医。然后,我死了。
梦里的那个嬷嬷,和害我摔断腿的嬷嬷,长得一模一样。
我惊骇欲绝,因此才向皇父出卖了她。
我现在好矛盾,既怨恨您,又敬爱您。我一会儿觉得您是害死我的恶妇,一会儿又觉得您是生养我疼爱我的额娘……
我大抵是疯了。
佛说,人有前世今生。
我在想,那些梦,会不会是我前世的记忆?如若不然,我为何恨得如此真实?
额娘,您说,人真的有前世吗?
第69章
“这神神叨叨的写的都是什么?”
雍正有了个毛骨悚然的猜测。这封信的存在,他是从弘时那里得知的。
弘时也不确定有没有这封信,只是偶然发觉了一些蛛丝马迹,推测祖母的死和十四叔有关。
这是唯一能证明汗阿玛清白的机会,即便很可能冤枉十四叔,他还是说了。
雍正将信折好收入袖中,强迫自己不要深想。尚未与十四当面对峙过,不能凭着一封来历不明的信草草下结论。
豆芽都有点同情他:“如果这封信是真的,那他可真是掉变态窝里了。”
“如果信是假的,德妃应当不会被吓死,她总不至于,连最疼爱的小儿子的字迹都认错。”
离钺见皇帝喊苏培盛备辇,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种深宫秘闻,她不想知道得太多啊。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雍正直接道:“陪朕去一趟景山。”
老八一伙人被革爵后,老八被囚禁在宗人府,老九在押解赴京的路上,十四已被转移到景山。
现在见十四,无需再跋山涉水,一炷香的时间就够了。
十四对雍正的到来并不意外,信甩到脸上,他也仍旧平静:“福晋歇去吧,四哥又不是外人,不用招呼。”
十四福晋瘦了许多,面色不复红润,说话也没那么中气十足了:“皇上恕罪,失陪了。”
门一关,屋内的光线更暗了,十四把信丢在桌上,浑不在意地问:“四哥想知道什么?”
此时再被唤作“哥”,雍正无动于衷:“信,是否出自你手?”
十四笑了:“在发现弘时中毒的时候,你就该清楚,信,就是我写的。”
一个能眼睁睁看着亲侄儿中毒的人,当然也能逼死生身母亲。
而额娘能被逼死,就意味着利用亲子争宠的事,都是真的。
雍正又问:“为何写这封信?”
若是因为恨,之前二三十年都忍下来了,为何在那个时候报复?
十四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她那般作妖,四哥竟不觉得碍事?”
传位诏书被拿出来的那刻起,十四就明白,大局已定,皇位与他无缘了。他接下来该做的就是,引爆老八那颗不甘的心,让老四摁死老八。
然后,他可以做个闲散王爷,运气好的话,老四会施舍他个一官半职。
但是额娘太蠢了,竟然被老八利用,带头暗示老四得位不正。
别人传传就算了,她作为新帝的亲娘用那种态度,不是非要把谣言坐实吗?
十四晓得,她是想逼老四把皇位让给他,毕竟他比老四待她更亲。但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该明白,那种事于公于私都不可能。
她偏偏当真了!
谁知道那么放任下去,她还能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来?
谁知道她那除了争宠什么都没有的脑子,还要怎么被老八利用?
“其实我觉得四哥你更不可思议,都做了皇帝了,连一个老太太的嘴都管不住吗?身为九五之尊,任由她当众大放厥词,忒心慈手软了些。弟弟帮你让她闭嘴了,四哥合该感谢我。”
雍正闭了闭眼:“你疯了。”
“四哥说笑话呢?皇父t教出来的狼,哪个不疯?”十四把信撕成一条一条的,捏成一簇扫桌子玩,
“小一辈中,咱家弘时也不差,瞧着闷不吭声忠厚老实,骨子里倒是个豁得出去的。”
提及弘时,雍正更是揪心:“你撺掇弘时以命相搏又是为什么?”
“哪里就算以命相搏了?老八又不蠢,他不敢给弘时下要命的毒,他怕你发疯。”十四把纸条泡进茶碗中,振振有词道,
“至于我的目的,弘时不遇险,你能狠下心来办老八?早就拿到证据了,还不出手,见天斟酌考量什么玩意儿呢?真是搞不懂你,一下子全弄死,完事儿再考量不也行?老二先一步出事,是我没料到的,咱家弘时白被毒了。”
这就是典型的理念不合,雍正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命令道:“黎氏,断他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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