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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男子面面相觑,皆有些赧然。欧阳芾头次见王安石如此焦灼神色,心觉有点不安,看他此时神态渐静,想凑过去同他说些什么。
“二娘还有何想看的,我陪二娘一起看可好?”冯京恰在此时道。
“好啊,”欧阳芾被他拉回注意,“其实我们方才打算去二楼,听说二楼有新出的戏目。”
“此间戏目多出自瓦舍,料得定是为金明池开之日特意准备的新戏,我亦有些兴趣,愿同二娘一起观赏。”冯京笑道。
“你们去,我们可就不去了,”温仪牵着穆知瑾的手,意有所指道,“我们再往别处逛逛。”
“几位先生呢?”
“我们也不去了。”贺为岺代表余下的人发言。
这也太刻意了。欧阳芾无奈,只得顺从地同冯京两个人步往二楼。
王文筠自方才起便被温仪从欧阳芾身边拉走,此刻踱至王安石身旁,道:“哥哥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抬起王安石手中包装精细的食袋,封口处早已被捏出深深折痕,是一袋杏干。
“你们说,当世兄和欧阳姑娘看上去是否十分相配?”贺为岺欣赏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八卦道。
曾巩淡笑一声,低头不言,温仪掩唇而笑:“是很相配。”
“介甫兄以为呢,他二人可好?”
“甚好。”王安石面无表情道。
穆知瑾看了他一眼,王安石只作不见,他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心口有道声音在冷嘲,好什么。
他又岂是如此大方之人。
他拂袖转身,身旁曾巩问他:“介甫,你去何处?”
二楼,欧阳芾在台下观戏,中途见王文筠蹬蹬跑来,递给她一袋东西。
“杏干?”欧阳芾打开一看,眼睛顿时亮起,“是你买的么?”
“是兄长买的,”王文筠讨赏似地问,“姐姐喜欢吗?”
“喜欢呀,我最喜欢吃杏干了。”欧阳芾毫不犹豫道,“介甫先生呢,怎未随你一起上来?”
“哥哥说他公务繁忙,先行离去了。”
“......”欧阳芾停下嘴里动作,忽然愣怔几分。
当日游罢金明池,欧阳芾又是连着数日未出门,再次到温家画楼找温仪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已是好久未至。
温仪这回给她带来一个消息,关于她的画。
“恭喜阿芾,你的画被名师看上了。”温仪摇着团扇,一副老母亲看自家闺女的欣慰笑容。
“名师?”
“是的,不过我要事先提醒你,这件事实际并无结果,只能充当乐子,让你开心一下。”温仪为她徐徐道来。
几日前,画楼里来了两位客人,样貌皆在四五十岁左右,行为板正,观画时偶尔发出两三句行家才有的议论。故温仪留神细听后,认定这二人必是懂画之人。
二人将楼里新上的几幅画皆观览过一遍,一番评点后,其中较年轻的那位指着欧阳芾的山水画,对另一人说些什么,听着的人似认可般默默颔首。
“请问姑娘,这幅画是出自哪位画师之手?”年长的那位询问温仪道。
“这一幅......”温仪瞧了瞧,“让先生见笑,这只是一无名画师所作。”
“无名画师?”老者摸着胡须,摇摇头,“看此画笔锋,不像是无名之辈所有,倒有几分李成遗风,其画作多气象萧疏,烟林旷阔,这一幅乍看之下,说是他的弟子所作老夫也愿相信。”
“这......”
“不过,此画虽似李成,却不全然效仿之,反而多了分清秀灵爽,想来此人颇具天分,然年纪并不很大。”老者继续猜道。
温仪道:“先生眼光独到,这画确是出自一少年人之手。”
“哦?敢问此少年姓甚名谁,出自何人门下?”老者追问道。
温仪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另一人,迟疑着笑道:“不知先生问这个欲做什么?”
旁边另一人这时咳了声,介绍道:“这位是翰林图画院的艺学,孟愈章先生。”
“原来是孟先生,怪小女子不识,在先生面前失礼了。”温仪忙低身道。
孟愈章道:“不必多礼,适才我有此问,只因一时好奇,年纪轻轻能有此般功力者,实不多见,老夫亦有惜才意,若此人愿意精工画道,将来进入图画院也未尝没有可能。”
温仪闻言,却是笑了:“非小女子不肯言,这位画师师从何人小女子也不甚清楚,但小女子知道,即便此人有精工画道之心,也绝无可能进入图画院。”
“哦?”孟愈章被她充满确凿之味的一番话勾出好奇,“这是为何?”
温仪笑而不语。
“是因家贫,供不起学?还是他父母不愿他步入此道?抑或他师傅不让他进入画院学习......不,这不可能......”孟愈章连猜几个理由,温仪皆不答。
最终温仪还是笑了:“先生没有想过,‘他’或许是个女子?”
孟愈章闻言,如遭雷击,哑然了半晌,最终长叹一口气。他未再说什么,复观那幅山水画良久,问道:“此画出价多少?”
“二缗钱。”
“二缗钱?”孟愈章道,“以此画功力,二十缗钱亦无不妥。”
“这不是没什么名气嘛,我们也是做生意的,哪敢开那么高的价,”温仪向欧阳芾解释道,“当然,孟先生走后,我立即将画的价格提了上去,阿芾,你不会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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