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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寒山咽下了急促的呼吸, 松了手, 薄唇抿了下, “嗯。”
顾之行道:“如曜, 报个警吧。”
周如曜充耳未闻, 捏着顾之行手腕的力道又收紧了点, 面色有些苍白,仿佛仍在恍神。
直到顾之行侧头看他,他才反应过来一样,松了手,“好。”
三人一边报警说了地点,一边小心地朝着远处的车祸现场走去查看情况。
没多时,喧闹的警鸣声响起,几辆警车将事发地围住,中心公园的人也都闻声而动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算是第一目击人,被带到一边做了简单的笔录,并没花费多少时间。
问询结束后,顾之行问道:“肇事人现在怎么样?”
警察摇摇头,“虽然他们已经被抬上救护车,但说实话,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生还。”
顾之行一时间沉默了,点点头,“好的,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吧。”
“嗯,联系方式已经留了,如果你们在事后感到呃……不舒服的话,可以联系我。”警察想了下,又补充道:“我们这边可以提供一些心理疏导。”
冷风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卷起了雪花,直往他们身上吹。
他们走得很慢,仿佛也被这寒风冬雪压得难以走动。
许久,李寒山道:“司机还有几分钟到,等等送你们回去吧。”
顾之行“嗯”了声。
周如曜道:“是不是笔记本的原因。”
顾之行:“也有可能。上面的故事消失了,变成了我们的名字,有没有可能它这个产品进行了一些迭代,功能定位变成了死亡笔记。”
李寒山表情严峻,“阿行。”
顾之行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
她又说:“别这么压抑啊。”
“你——”周如曜蹙起了眉头,没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黑眸如聚集了团墨色的云般沉重。他唤了声,却又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一般,深呼了口气,“没事。”
眼看着三人间的气氛又要向着更沉闷的方向走去,李寒山没忍住开口了,“从刚刚的情况来说,这应该只是一场意外。目前,先不用太担心,之后静观其变吧。”
顾之行伸手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簇光,“那是不是你司机的车?”
李寒山点头,“走吧,先送你们回去。”
车内只有暖房空调在运行的声音,间或掺杂雪粒轻敲车窗的动静,三人并肩坐在后座,各有各的心思。
一盏茶的时间,司机停下了车。
周如曜打开车门,寒风瞬间侵入车内,驱散了几分闷热。
顾之行下车准备离开,却又听身后传来李寒山的声音,“阿行。”
她侧目,“怎么了?”
李寒山却没说话,深深望了她一眼,低声道:“新年快乐。”
顾之行挑眉,几秒后,浅淡的笑意从眸中蔓开,“同喜同喜。”
李寒山有些失笑,“夜冷风寒,早些回去吧。”
他关上了车门。
顾之行转身往回走,突然觉得这话有些耳熟,想了会儿才想起来。
这是她在医院里对他说的。
顾之行进了公寓,周如曜已经先进来开了暖气,桌上放着碗热好的老母鸡汤。
他竖躺在沙发上,两条颀长的腿没地方放搭在扶手上,手臂横在脸上,似乎很不耐客厅的光。
顾之行用脚轻轻踹了下沙发,“缩着点。”
周如曜没说话,身体却往沙发里侧挪了挪。
顾之行坐下,端起碗喝了两口鸡汤,鲜香带点微微辛辣的热顺着喉咙漫到四肢百骸。她有些满足的放下碗,道:“你怎么了,跟条谁都能踹两脚的流浪狗似的。”
她听见身后响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感觉他从身后搂住了她,头搁在肩上。
周如曜略微沙哑的声音透着点莫名的慌乱,从她耳边响起,“我这段时间一直很不安,很害怕。”
她侧目,鼻尖在一瞬擦过他的脸,她看见他沉郁的眸中闪烁着些情绪。
顾之行用胳膊捅了下他的腹部,“松手,好粘人。”
“阿行,我上一次这么不安的时候,你不是知道吗?”周如曜没有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着,垂下的眸子有些晦暗,“是夏令营前几天。”
她叹了口气。
他继续道:“那时我很焦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然后你跟我说,是我单纯没睡好,想多了。但是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你摔断了左手,差点被崖边的石头插入心脏。”
顾之行道:“如曜,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我当时想尽了所有办法想给你止血,但是你胸口的血一直流一直流……那个小土坡都红了,我没办法不恨周玦,我也没办法不想,你让我怎么忘掉?那个小土坡,几乎要被你的血染红了。”周如曜的声音有些晦涩,艰难地逼着声带继续运作,“好多个晚上,我闭上眼就是你咳出血的样子,它顺着你的嘴一直刺到我眼里。”
他低声道:“好疼。”
那年之后,他无数个恍惚的梦都被红色浸润,被腥味和药味缠绕,像粗重冰冷的镣铐将他永远捆在无望的苦痛之中。从此,所有负面情绪都以疼为表现征兆。
他极轻的话音响起,重复道:“阿行,我眼睛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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