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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闹崩了,她才后知后觉觉得难受,这二十年来的相处又不是打水漂去了,人都是有感情的,就这么闹翻了,她哪能开心的起来。
可是别的事都能退让,唯独孩子上不能,王熙凤本就属于高嫁,要不是阮卿把王二郎那份家产全给她抠了出来,她大概还不如一般世族的贵女,贾蔚病恹恹的,贾琏感情又来的一阵一阵,她再精明,也不过就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张氏当初还是靠贾母和阮卿的偏帮才没在贾赦和妾室的折腾下落了下风,贾琏的事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想堵上就难了,这桩婚事是阮卿点过头的,她总不能看着夫妻俩又往死路上走,贾琏不耐烦别人管着他,但他至少重情心软,以退为进才能让他知道后悔。
越想越头疼,阮卿也没什么胃口了,就道:“算了,撤下去吧,不想吃了。”
百灵一怔,叹息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温声道:“太太心烦,可也要保重身体,舟车劳顿,这再不多吃些,亏的是自己啊。”
阮卿勉强笑笑,脸色有些沉,低声道:“哎,亏不亏的也不重要了,这次来,是要做大事的。”
百灵的手一顿,笑道:“什么大事?”
阮卿又不想说了,笑嘻嘻地往后一靠,道:“不知道,看珠儿怎么做吧。”
涉及到贾珠,百灵就不吭声了,不过人上了年纪就爱叨叨,她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忍不住说:“珠大爷身子也是刚刚康复,又跟着咱们舟车劳顿,实在伤身,得好好让人补补……”
阮卿眯着眼,不知道想起什么,抬起手抹了一下眼角,笑道:“得了,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还要跟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呢?你们就是紧张过头了,人总躺着不动,身体哪好的起来,还有之前病了就净饿几天的规矩,真是……本来就虚弱着,还不吃东西,生饿着,能好才怪。”
百灵说不过她,笑着摇了摇头,收拾好东西就要叫人进来端走,阮卿却看着她的背影,在她出门之前开口拦住了她:“——明天我要吃蒸鱼!”
百灵愣了一下,想了想,虽然剔鱼刺有点麻烦,但一条鱼罢了,想要随时都能弄来,便笑着点头应了。
阮卿却没打算放她走,指了指面前的凳子,道:“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百灵愣了一下,又折返回来,道:“怎么了,又想吃了?”
阮卿道:“不是,你都没吃,你也吃点,我记得你口味重,嘿,不愧是跟我一块长大的,我口味也重。”
百灵:“……”
她笑着摇摇头道:“不了,太太吃吧,我待会还能去厨房要,太太的菜都精细,可难再做第二次了。”
阮卿便道:“哪就需要你这么委屈了,你想要吃说就是了,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帮你的。”
百灵不知道听懂了没,闻言赶忙端起一碟小菜笑道:“那太太就快吃些吧,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怎么受得了。”
阮卿确实是没什么胃口,一天都窝在马车上晃,人都晃晕了,没晕车都是她精神力强大,更别提饿了,但毕竟是一番好意,她还是认命地拿起筷子,慢吞吞扒拉着吃了。
菜量不大,一份才两三筷子就没了,主要是花样多,阮卿吃了几口也多少有点胃口了,也没浪费,全吃干净了。
倒是又把百灵吓了一跳。她忧心忡忡道:“前面一天也没吃多少,夜里却不知节制,若是积了食可如何是好?”
阮卿赶紧把嘴里的鸡腿肉咽下去,道:“你收拾完也快下去休息吧,明天要赶路呢,珠儿说就也快到金陵了。”
百灵恍惚了一下,讷讷道:“这么快啊。”
阮卿点头,笑道:“是啊,我也好多年没见我妹妹了,她早些年过得不太舒坦,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我记得他家大姑娘也快十岁了,也是不容易啊,那孩子生下来就体弱,求了好几次太医,最后还是茶……国公爷去向皇上借了个太医来,这些年才慢慢调养好了,不过我记得珠儿曾说过,她家那小子是个小混蛋,正好我去瞧瞧,能有多混蛋。”
王三姑娘比阮卿晚嫁四五年,但生产却更晚。就光看薛蟠只比宝玉大四五岁就知道了,宝玉可是老来子。
阮卿就记得她刚成亲那几年,金陵成天有来诉苦的信件,无非就是婆婆催生啦,小妾闹腾啦,院里谁谁小产啦,族里又要给夫君过继儿子啦……真是又烦又心酸。
百灵没有吭声,她向来谨慎,不会跟着阮卿调侃主子。
次日一早阮卿便换好衣服准备出发了,在车上窝了一个多月,人都快发霉了,好在贾珠说快到了,估计还有个一两天,有了盼头,阮卿心情都好了不少。
而且越到金陵,就越要警惕,原因倒没有多复杂,她们怀疑,安亲王的大本营可能就在金陵。
金陵富庶,多富商,四大家族之一的皇商薛家本家就在那里,且此地四通八达,人员流通量大,鱼龙混杂的,养一两支军队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最重要的是,贤妃霍氏的家乡就在金陵。
吴茗常常往金陵跑,可不是闲的没事干想帮薛姨妈教育儿子,她连差点长歪了的贾琏都懒得管,更别提薛蟠,薛家只是一个借口。
更多的,是去摸底。
大公主带的人多,身份高且没什么政治价值,皇帝和太子再疼她,在宗室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介妇孺,所以她能一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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