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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尺来长的婴儿,再到如今长身玉立的青年,韩国公付出了多少心血?一点点教着他做事做人的道理和方法,如今要放弃?他怎么舍得?
再说了,明溪这孩子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品行如何他最清楚,外头那个二十来年都流落在外,肯定是养歪了,韩国公才不信,今日的事外头那个一点都不知情,装出无辜的样子,不过是想博得他的同情罢了。想到这里,韩国公冷笑出声。
大将军本来一片苦心,连蔺洵都瞒着,就是想着用最真实的反应面对亲生父母,以后也好相处。可惜了,大概气场不和的人就是互相看不惯,蔺洵觉得韩国公是不正的上梁,韩国公觉得蔺洵是养歪的小树。
相看两相厌。
这大概也是父亲和母亲的区别,静安公主经历过一番生育之苦,对两边都难以割舍处理,
而韩国公虽在乎血脉,更在乎谁才是他亲手教出来的。
韩国公主意既定,重新让梳理衣冠的两边人落座议事堂。静安公主在内堂心神不定难以自持。她一会儿觉得不可能,一会儿又心疼自己孩子流落在外不知道受了苦,看蔺老汉的外表也能猜到,那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等人一出来,她颤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谁才是我的孩子?”
大将军示意韩国公亲自说,韩国公避而不答:“谁是你的孩子,又有什么要紧?”
“要紧!我要知道到底谁才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血脉!我已经糊涂了二十多年,以后还要继续糊涂下去吗?”
“静安!”韩国公沉声道:“这不仅仅是我们的家事!你想想二房三房,你再想想程家的女儿!”程家的女儿嫁到韩家做了宗妇,谨守本分,还生育了两个孩子,现在要告诉韩程氏,她嫁了个西贝货假世子?这不是跟程家结仇吗?
再说二房三房,本来就对继承国公之位虎视眈眈,现在被他们觑到这个空隙,还能有什么好事?
静安的眼神落到韩明溪身上,韩明溪正楚楚可怜的望着她,再看那头,蔺洵看都不往这边看一眼,她不由得捂住脸庞无助哭泣起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声音极尽悲切,哭尽心头的不舍跟不安,韩国公也被哭的心软,正要说出缓和的话来,静安公主身子往后栽倒,乒一声砸到椅背上,整个人往下滑。
蔺洵条件反射的要去接人,他已经动了,韩明溪快他一步先把静安公主扶起来,安置在椅子上看,静安公主双目紧闭,泪珠却顺着脸颊不停往下滚。
急招大夫来看,大夫说静安公主是伤心过度才闭气,等灌下一剂汤药人醒来就行。
静安暂时被送走,少了她缓和气氛,议事堂的气氛重新紧张起来,趁着刚才休息时,蔺洵也把蔺老汉送到隔壁房间待着。
他预感接下去的话题不会轻松。
堂上只剩下四人,韩国公先缓缓开口:“我会先带他回去,宣称是远房亲属,先带着教着日子,先这么着,以观后效。”
蔺洵升起难以掩饰的厌恶感,他从来也没说过要认他们,怎么还自话自说决定起他的去向?
没等他先接话,大将军先抢先一步道:“等等,现在对谁才是亲生的,你也弄明白了,对吧?”
他不等韩国公回答就继续:“所以韩明溪为了自己的前程,杀人灭口这事,也算理清来龙去脉了?”他重新把歪掉的话题正了回来。
韩国公再次一噎。
“此事容后再议。”韩国公勉强说出一个处理方案,先把事情往后拖,拖着拖着总能想出办法来。
蔺洵笑道,“好。既然如此,将军这里该没我的事了吧?我先回当值了。”
“走吧走吧。”大将军想到还有一些话私下要说,就允许蔺洵先走。
蔺洵回了他平日休息的地方,蔺老汉正魂不守舍坐着,蔺洵给他倒了一杯茶,他都只晓得捧着茶水却不说话,最后忍不住开了口。
“三儿,你是我捡回来的,那就是你的亲爹娘吧?你去认回他们罢。”话是这么说,他眼眶子酸的不得了,偏过头继续说:“我看的出来,那家人有钱有势的很,爹...叔也不能给你什么,要是那户人家一定能好好照顾你。”
“爹!”他连称呼都改了,蔺洵只能硬把他扳过来,“你转过来看我!你想想当初是怎么发现我的?”
“山,山窝子里。”
“我当时多大?”
“我看不出,左右也就几个月罢。”蔺老汉回忆,越想越辛酸,这可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如今竟然要还给别人,他好舍不得。
“一个能把几个月小婴儿扔出来的家庭,能是什么好家庭?况且现在到底是谁扔的我都还没查出来,对我来说那才是真正的虎穴狼窝!”蔺洵冷哼道:“再看看我那亲生的爹妈,对我说过一声抱歉吗?那个“兄弟”在知道身份后能够□□,能是什么好货吗?我要是回去,怕不是吃饭都要长眼睛,生怕被毒死,被害死!”
蔺老汉吓一跳:“不至于吧?”
“至于,非常至于。”蔺洵说:“照顾我长大的是您,现在他们想来摘桃子当便宜爹妈?没那么好的事!”
他这么坚决的语气,反而把蔺老汉逗笑了,连声说不认就不认,你还有爹呐!
蔺洵是真的不打算认,他还得找机会说清楚自己的打算,免得再闹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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