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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吸气,经他提醒后也不敢出声,便比着口型问道:怎么回事?
昆五郎回以唇语:遣灵术。
她歪了歪头:你说什么,没看懂。
昆五郎叹口气,索性拉过她的手,用指头在她白嫩嫩的掌心上一笔一划地写着。他指腹冰冰凉凉的,跟真人似的肌理细腻,甚至还带着点薄茧,弄得阮长仪的手心有些痒痒,努力忍住缩回手的冲动,仔细感受着他的动作。
他轻轻划拉出几个小字:拘魂,遣灵,诡道术法。
顿了顿,又极小声地叮嘱道:“留心别沾上阴气。”
第18章 极致的纯白
拘魂遣灵乃是诡道术法。
修习此术者,于黄泉轮回中锁拘亡魂,封于法宝内,此为拘魂;需要用到时再以特殊术法召出,或附在器物活体上,或凭空调动黄泉阴魂力,遣为己用,此为遣灵。更甚者还可与世间残存的上古异兽大能的英魂取得联系,缔结约盟,供奉其魂体,引借其威能。
因着这术法和所谓化用自然五行的“正道”大有不同,又需与黄泉亡魂打交道,难免沾染阴气,故不为道门正统所容,被划归至“诡道”之流。
周围腾起的那些黑水雾,八成就是召遣魂灵时的浓郁阴气。
阮长仪没想到出门还没多久就能连着碰上妖蛊和诡道中人,这荒山野岭无人接管的地方看来确实不太平,往常见不着的乱七八糟的事物全凑一块了。她拧着眉,疑惑地看向昆五郎:她在做什么?
昆五郎感受了一下周围的阴气魂力波动:似乎在搜寻什么。
长仪支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么说,她当这山神祭礼,果然是别有目的了?诡术招阴气……先前提到的小家伙身带邪祟气息,会不会就是这般沾染上的?
他摇摇头:不像。
两人唇语交流的功夫里,那些氤氲缠萦的黑水雾不停地升旋变幻着,竟然渐渐凝结出个实形来,化成半截巨大的手臂,光是那巴掌就足有巨象大,狠狠地朝着一簇树丛拍去!
顷刻间便掀起好一股劲风,连周围的碎石细霜枯叶子都被纷纷扬扬卷上半空,将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去,叫人看不真切。
长仪正眯着眼努力往那边瞧,忽然就被昆五郎伸手揽住了腰,他足尖一蹬,带着她瞬间后撤数丈。几乎就在同时,一道白影猛地从斜前方掠过来,那气势凶得很,凛凛寒气裹在劲风里迎面扑来,快得根本看不清。
铮——
清脆的兵刃相撞声在耳边乍然迸开,长仪慌忙抬眼看去,只见一把雪白雪白的长刀赫然架在昆五郎的骨剑上,被他稳稳挡住,那角度分明是要冲她劈来!刀锋薄而锐利,泛着令人胆寒心惊的冷光,晃得长仪忍不住闭了闭眼。
可那突然出手的持刀人并不欲与昆五郎纠缠,刀身一侧一转,便灵活地避过骨剑的阻拦,趁着长仪晃神的功夫,竟拧身接着朝她袭来。
她下意识地搂紧怀里的小家伙,心虽慌却不乱,抬手就甩出巴掌大小的一个铁质机关球。那人仍是不躲不避地扑来,只是稍转刀锋,正要将铁球击偏,却不想才刚刚碰到机关的表面,那铁球竟猛然裂开来!瞬间从中迸出万千银色金属丝线,织做细细密密的一张罗网,迎面向他兜去。
他见势不妙,转身欲避,昆五郎的骨剑却在这时斜斜刺去,逼得他不得不抬刀挡了挡,就是这耽搁的眨眼功夫,叫他结结实实地被那机关网罩个正着。
别瞧那些银丝线根根细得很,却是阮氏先辈用太白山的冰精矿混着天蚕丝,精心锤造而成,近千年的妖兽都未必挣得脱,任凭那人如何用刀劈砍,也没能在银丝罗网上划出半点痕迹。
周围的黑水雾迅速集聚凝拢,顷刻间便将那人完全吞没在浓郁的雾气里头,不仅从外头看不见人影,甚至连动静都再没听着。
长仪只来得及瞧清那人大致的模样:白衣白发,连皮肤都白得晃眼,民间都说一白遮三丑,可这极致的纯白色倒将五官眉目都模糊了去,眨眼一看根本瞧不分明长相。
她这里惊疑不定地瞎捉摸,身边的昆五郎却正正经经地拱手作揖,朝前行了一礼:“方才多谢阁下相助。”
小姑娘看不分明,他却清楚,那人朝长仪出手时,身上都萦缠着黑雾,所以动作才迟缓了些,不然哪有这么轻松被制服。虽然他有自信能独身擒拿住那人,可对方好心相助,更减了几分风险,总该报礼致谢的。
“不必。”
冷冷清清的声音自前方响起,周围剩余的雾气尽数收拢集聚,渐渐从中凝出个身着红裳的女子身形来——红织锦,金丝绣,富贵团花重重叠叠,莹莹明珠缀饰其间。
岂不正是先前的轿中人?
她面上还蒙着纱,看不清长相,但一双凤眸含艳带媚,稍稍挑起的眼尾眉梢皆蕴着道不出的风情,纵使眼神冰冷冷的暗含凌厉锋芒,也全然掩不过那份明艳的绝色,反而更加勾人遐思。
昆五郎倒是没什么风流旖旎的想法,只暗道一声不好:道门的姑娘家,能有这模样、这气势、这修为的,多半都不好惹,啧。
他摸了摸鼻子:“这位莫非就是所谓山神?阁下作何打算?”
红衣女子瞧都没瞧他一眼,只看着被黑雾裹得严实的那人:“自然是带回青潭村,交由村民处置。”
昆五郎稍稍皱起眉:“阁下不妨先审一审他……他出手时,身上分明有道门的灵气波动,兴许其中有什么曲折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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