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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镝却没有如他所想那般现出被看破的失态,反而出奇的冷静平和:“我知道你在等什么,我亦等着那一刻,我们所想大抵是一样的……”
“余力,理应留在该用的地方。”
闻言,朱邪渊原本无懈可击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破绽。
……
獬豸神形猛扑而上时,残瓦中几声异响,一道人影从中踉跄站起,黑衣上已经沾满白灰。
昆五郎看了看眼前的青影,忽地转头,与远处赶来的唐榆遥遥相望。短暂的对视过后,两人默契合力,一个在后以术法牵制朱邪烈灵力,一个则持剑与之直面交锋。
不曾想唐榆竟能远道赶来,獬豸神力本就对妖魔邪物压制诸多,被此二人联手,战局不多时便逆转过来。朱邪烈眼神阴鸷,抬手却是放出了几道血色灵力,一从他掌心离开,便迅速地流窜开去,捉都捉不及。
“当心啊!”
长仪看其中一道红芒朝唐榆方向而去,忍不住出声提醒,但那红芒到了唐榆跟前却是一个打转绕了过去,反而让唐榆抵挡的术法空置在原处。
见状,几人都不明朱邪烈意欲何为,谨慎摆出了防御姿态,打算见招拆招。
不久就见红芒牵引着几个魔将倏然而至,身上威压与血气都不低,可见绝非等闲角色。昆五郎警觉地往长仪的方向看来,而唐枫指尖一动,两具傀儡已然挡在了长仪身前。
几个魔将忽然被带来此处,似乎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一见自家魔尊正与昆唐这二人对峙,纷纷扬起了兵刃正要助战。谁知身体又受那红芒牵引,竟控制不住地被扯着往朱邪烈而去。
被那力量压着跪在朱邪烈身前,几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然而抬眼看向自家尊上时,俱是一惊。
朱邪烈此时的眼神阴厉至极,隐约似有红光闪动。暗觉事态不妙,几个魔将开始剧烈挣扎,但却难以撼动王族血脉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威压。脏腑骤然一疼,感受到全身力量正在快速流向朱邪烈,几人面色苍白,眼神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复生了魔尊,是期望通过他的力量征战人间,而不是成为他的力量!
众魔将张嘴想要质问什么,却惊恐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干瘪,喉咙仿佛被人扼住,发不出丝毫声音。眼内怒意逐渐退去,方才还嚣狂的生命,只余下一片死气。
长仪愕然看着眼前一切,终于又想起了竹青说过的魔族秘辛,难不成朱邪烈这几日忽然倍增的实力,也是……
感受着体内力量积涌沸腾,朱邪烈发出一声慰叹。抬脚踢开了旁边干尸,他前跨一步,右手凝出黑气覆上原本残缺的左臂,顿时,一条血筋盘虬的黑色手臂凝结而出。他缓缓俯身,随手捡起一把魔将的佩剑,勾唇笑着看向了昆五郎,眼里挑衅意味再明显不过。
唐榆感知到他力量更盛,不由皱起眉头,心随意动,几道青光飞瞬而去,可还未至身前,便被朱邪烈轻松斩灭。握紧了文龙,昆五郎眼神紧锁青光中的朱邪烈,身形一闪,配合着唐榆又几道剑气向朱邪烈袭去。
第295章 代价
三人再度缠斗一处,可这一次,朱邪烈以一敌二竟还渐渐占了上风。眼看着昆唐二人将要不敌,可这时变故突生,只见几道黑色魔纹,自朱邪烈颈部而生,竟慢慢爬上了整张脸。
“那是……”长仪看着朱邪烈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了推测:他此前有着朱邪族血脉,有着同胞兄弟献祭而来的王族之躯——可此时他用的却是聂仇的身体!由人造出来的半兽之躯,真的能承载这么多力量吗?
比起战场外的长仪,直面朱邪烈的昆五郎和唐榆更早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又是两道灵气相撞,一时间光芒炽盛。昆唐二人相视一眼,身体忽前后错开,两人一前一后,聚起了全身气力同时念诀,龙吟兽啸声顿起,只见一獬豸一魔龙飞速前冲,直击朱邪烈!
朱邪烈亟亟凝气阻挡,几道力量同时冲撞,顿时一声巨响,眼前景象霎时模糊成了一片。
烟尘四溢,碎片横飞,长仪咳嗽不止,待烟雾稍散时,长仪才匆匆抹了一把脸,眼神环顾四周,急忙去寻那两人的身影。
昆五郎和唐榆此遭俱是精疲力竭,勉强却还能站着。而另一边的朱邪烈,半跪在地,以剑撑地,就如同昆五郎此前的模样,可他尝试几次也无法站起,不知道是被打伤的,还是被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牵累的。朱邪烈的七窍和几大脉穴处都簌簌流着血,然而他似是感受不到,眼神仍紧盯着昆五郎。
看着大概再翻不起风浪的朱邪烈,唐榆暗暗松了口气,看向并肩而战的昆五郎时,或许生了几分惺惺相惜,竟然破天荒地对他微微扯了扯嘴角。
逆着光,昆五郎心中恍惚,脑海中另一人的身影与唐榆叠在一起……可惜,他与魔尊最终一战时,昆涉恰好带兵护送百姓避难去了,最后的时刻没能让他携手见证,不知道昆涉这小子过后有没有在心底埋怨他混蛋。
流转千年,倒也算是弥补了当初的遗憾。
昆五郎心中暗叹,面上却难得也对唐榆笑了笑。唐榆不动声色,悄悄把手拢进了衣袖,掩盖了手背上赫然现出的青黑色鳞片。
果然和师父那时一样啊……
唐榆忽然就想起在青原时,自己听着师父的话,第一次放下了所有顾虑,不带偏见地去感受獬豸的力量——没有想象的冷漠霸道,反而如水般平和,水面之下,藏着的是无边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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