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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今日此时才注意到朱正剑眉星目,容貌俊朗,配上这身衣衫,贵气异常,看来以前自己真的是狭隘小看他了。“太子年轻有为,社稷有望,不愧是朱姓的皇裔啊。”他一手拍向朱正肩膀,摆了个十足的长辈赞赏之态,双眼都笑出了弧度。
朱正回想起春季在梅龙镇街上,两人闲逛集市,路旁数棵海棠花绽放枝头,空中尽是落英缤纷,皇叔也是这样对着自己展颜欢笑,那个笑容无论何时回忆,都甜蜜心头,此刻两个一模一样的笑容重叠,朱正不由得心情大好,自然而然露出了很久未有的舒心笑容。
宁王伤势好转,将养后大队人马再次启程已是金秋桂子时节,空中处处飘散着香甜腻人的桂花香味,太子和宁王离开金陵城,继续往北赶路。
秋雁归南方,而京畿重地在北,朱正牢记父皇的功课,时常语宁王同坐一车,请教瓦剌之事,两人相处时间长了,不止是瓦剌外患,藩王割据,风土人情,御下权谋,朝中官制,当今时弊,财政税收,商贾利益,外族战事,军事布防,都有涉及,常常是在路途中不觉一天已过,在驿馆落脚,也是秉烛夜谈,太子的内侍几番提醒夜深休息,朱正才暂别宁王就寝,宁王只在午夜腾出手来安排藩地内事务和自己密谋之事,自己麾下没有兵卒,这朝廷的兵权要谋划得当紧握手中。
锦衣卫一路沿途护送,太子一路安全,没有再出纰漏。人马自江南出发,入山东,河南,直隶,最终入了京城。
初冬京城下了第一场小雪,两人换上两顶皇家专用的马车,一前一后自京城正阳门入,城门巍峨壮阔,城中喧嚣繁华,因为太子和宁王的车驾,沿途百姓纷纷跪拜行礼,朱正透过车帘缝隙,看万千黎明黔首臣服在地,又想起这一年来自己经历收获,觉得壮志在胸,这大明江山就是自己日后驰骋的疆场。
宁王将太子送至皇宫午门,太子跳下马车,抬头望着紫禁城正红墙琉璃瓦,第一次觉得权力的高贵,而自己又离权力这么近,他转身看向身后宁王缓缓行来而后驻的车驾,宁王掀帘,看见了马车前的太子,嘴角一扬,朱正感慨皇叔的容貌真是百看不厌,“殿下,我终于将你护送回京了。”他边说边下了马车,因为已在京城又是临近皇宫内院,两人衣着俱按照各自身份穿着,再不是在江南那般恣意诗情,太子头戴金龙衔玉的王冠,两根金线与丝绦编织成的发带自耳旁散在双肩,发髻后同色的几缕绸带点缀背后长发,他身着浅黄织锦的外衫,双肩各秀一条栩栩逼真的金龙,腰系宝带,更显身姿挺拔。宁王头戴金色发冠,发髻处缀以名贵玛瑙,同太子一样,耳旁脑后都配以亮金色的绸带,一行一动间随身行摇曳,他内穿金银掐丝锦缎,外披了一件素色的大氅,衣襟处金棕绸缎在夕阳上折射着明亮的光泽,“殿下入宫吧,待皇上宣昭我进宫,届时再于宫中向你请安。”
朱正知道这是宁王在告别,沿途一路,虽有护卫,但与藩地和宫中起居相比,还是简单粗略很多,皇叔眼下又泛起了淡淡的疲惫之色,好在时节入冬,若是按例,都到了诸藩王进京朝觐的日子,宁王应该是不会回藩地,而是在京等候召见了,想到这,朱正一挥刚才将要分别的消沉,“有劳皇叔沿途一切,待我入宫后禀明父皇,一定当着父皇的面向皇叔致谢。”
“殿下哪里话,为皇上为殿下,万死不辞。”宁王行了一礼。
朱正点头,而后慢慢转过身,夕阳中的紫禁城沐浴在瑰丽的橙色光晕下,太子带着江南之行所有的回忆,不舍的踏进了皇宫。
宁王未收敛刚才的笑容,也在端详这夕阳如火光线下的权力巅峰之地,暮光照在他脸上,更显眸色如琥珀,大氅在风中招展,这江山从来不缺为之逐鹿之人。
乾清宫,毛不应已经率先前来向皇上请安,汇报完一年所行,待毛不应诸事奏完,一直在外等候的不懂单独被皇上召见,“你是不懂?你有俗家名字吗?生来就是出家人?”
不懂朝着皇上跪地,“草民自幼在金阁寺中长大,与母亲相依为命,不懂就是方丈给草民取的诨名,承蒙太子不嫌,愿意听几句草民的闲话,所以……”皇上在龙椅上站起,叹了口气说道,“是个好孩子,所以委屈你了。”
不懂神情严肃,“草民有幸追随太子,太子一定可以成为明君!”他许下一生的承诺,还有一个约定,皇上也不会知道。这个约定要用一生来交换,而自己无悔。
“朕让宁王去辅佐太子,借藩王之力制衡同样是藩王的四王,是不是错了。”皇上看着宫灯,自言自语,全然不顾不懂在旁。
“皇上,您不会错的,太子只是现在倚重,日后便会明晓什么才是帝王该做的。”不懂诧异皇上居然直接将内心表露,但仍旧由衷的回答。
皇上沉默,轻轻叹气,“朕一看见你就觉得亲切啊,所以,替朕看着太子。”
宁王回到京中府邸,府中早已收拾妥帖,书房外翠竹悠悠,在冬夜里还是常青,屋内,他换上常服,展开一卷书信,江南谷王的盐业生意被自己捣腾破坏的差不多了,该接手这巨富的产业,来活动京城要员了。
次日清早皇上召集内阁要员,颁旨太子监国,给朝中大臣的寓意再明显不过。皇上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太子何其有幸,没有兄弟阋墙的危机,大明的江山社稷只由他来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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